我猛地抬起头，混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他那张肥肉横生的脸。
所有的麻木都在这一刻粉碎，像玻璃一样炸开。
「你说什么？」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，「哪个陈总？说清楚！」
王胖子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，随即露出得逞的奸笑：「哎哟，原来你还不知道啊？我还
以为你早就……」
他故意拖长音调，欣赏着我脸上每一寸崩溃的表情。
「不过知道也没用啦，强哥。」他站起来，掸掸裤腿，又恢复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嘴脸，
「陈总现在可是大人物了，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。我劝你啊，还是认命吧。」
他丢下一张催款单，像施舍乞丐一样扔在我腿上。
「下个月我再来，希望你还活着哦，强哥。」
皮鞋声远去。
我坐在轮椅里，全身冰冷。
陈总……陈世荣！
去他妈的麻木！去他妈的认命！
3
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，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我盯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鼠叔——
这老东西浑身湿透，嘴唇发紫，活像只刚从下水道捞出来的耗子。
「说清楚，」我咬着牙，声音压得极低，「你他妈到底看见了什么？」
鼠叔哆嗦得更厉害了，牙齿咯咯打颤：「我、我不敢说……那帮人会杀了我……」
我推着轮椅靠近，把最后半块发霉的面包和一杯热水塞给他。
「吃。」我命令道，「然后慢慢说。」
鼠叔狼吞虎咽地啃着面包，热水顺着胡子往下滴。
「那天晚上……」鼠叔突然压低声音，「我在‘金辉煌’后巷翻垃圾，看见虎哥带着几个马仔喝酒……」
我的手指猛地掐进轮椅扶手。虎哥——陈世荣的头号打手。
「他们喝多了，虎哥说……说‘陈老板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’。」
鼠叔的瞳孔缩成针尖：「他还说……说你的网吧就是个例子，谁让你不识相……」
我的呼吸一滞。网吧？强拆？
「继续说。」我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鼠叔咽了口唾沫：「虎哥撩起袖子擦汗……我、我看见他手腕上有个蝎子刺青……」
**蝎子刺青！**
我脑子轰的一声——当年火灾后，有目击者说看见一个手臂有蝎子纹身的人从现场溜
走！
「还有呢？」我一把抓住鼠叔的衣领，「他们还说了什么？」
鼠叔吓得直摇头：「虎哥说……说‘老板最喜欢玩这种游戏，先让你以为是自己倒霉，再
慢慢弄死你’……」
我松开手，整个人像被雷劈中。
陈世荣！
一切都是陈世荣！
不是意外，不是运气差，是他妈有人故意要玩死我！
4
雨还在下，鼠叔缩在墙角，眼神躲闪。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——报个信已经仁至义尽，接下来就该溜之大吉。
想跑？没门。
「鼠叔，」我的声音冷得让自己都陌生，「我们来做笔交易。」
他浑身一抖，讪笑道：「强、强哥，我就一个捡垃圾的，能帮什么忙……」
「你能。」我打断他，「你的信息就是本金。」
他愣住了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。
我推着轮椅逼近，轮胎碾过积水：「陈世荣有多少钱？几千万？
几个亿？从他指缝里漏一点，就够你捡一辈子垃圾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