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更新时间:2025-09-10 00:08:10

好不容易挪到家门口,防盗门紧闭着。他习惯性地去摸裤兜里的钥匙,手伸进去,却摸了个空。钥匙呢?他皱着眉回想,可能是出院时太急,忘在病号服口袋里了。他叹了口气,抬手准备敲门。

手刚抬起来,还没碰到门板,动作就僵住了。

老式的防盗门,门框上方靠近顶部的地方,有一道细细的缝隙,大概是门变形了关不严实。此刻,一道暖黄色的灯光,正从那条缝隙里漏出来,斜斜地打在昏暗的楼道墙壁上。同时漏出来的,还有一点声音。

一个男人的笑声,很低沉,带着点狎昵的味道。接着,是奚晓蔓的声音,那声音……邝海山从来没听过她用这种调子说话,又软又媚,像掺了蜜糖,还带着咯咯的轻笑:“……哎呀,别闹了……痒……”

邝海山全身的血液,轰的一下,全冲到了头顶。耳朵里嗡嗡作响,盖过了腿上的疼痛。他像一尊石像,拄着拐杖,僵在门口。那条门缝里透出的光,像烧红的烙铁,烫着他的眼睛。

第三章

门里的调笑声还在继续,黏黏糊糊,像沾了糖的蛛网,缠得邝海山喘不过气。他脑子里一片空白,嗡嗡作响,只有那刺耳的笑声和妻子陌生的娇嗔在反复冲撞。那条打着石膏的腿,沉重得像灌了铅,死死地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起手的。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,重重地砸在锈迹斑斑的防盗铁门上。

“哐!哐!哐!”

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开,带着金属特有的回响,震得人耳膜发麻。

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。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。

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大概两三秒,然后是一阵慌乱的窸窣声,椅子腿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,还有刻意压低的、急促的说话声。

“谁啊?”奚晓蔓的声音从门后传来,拔得老高,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、夸张的不耐烦,但仔细听,尾音却在微微发颤。

邝海山没说话,只是又用拳头砸了一下门。铁门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
门锁“咔哒”一声响,门被拉开了一条缝。奚晓蔓的脸出现在门缝里,头发有点乱,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,眼神躲躲闪闪,不敢直视邝海山。她身上那件平时在家穿的旧T恤,领口似乎歪了一点。

“海山?你……你怎么回来了?”她声音有点干,目光飞快地扫过他打着石膏的腿,又迅速移开,像是被烫到,“不是……不是说还要住几天院吗?”

邝海山没理她,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,越过她的肩膀,直直地射向屋内。

客厅里,站着个男人。西装革履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手腕上戴着一块亮闪闪的表,在顶灯下反射着刺眼的光。是耿维,奚晓蔓那个部门的主管。耿维脸上那点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的笑意僵住了,显得有些尴尬,他下意识地抬手,整理了一下自己笔挺的西装领口,动作带着点掩饰的意味。

“邝……邝师傅?”耿维清了清嗓子,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、略显僵硬的笑容,“你出院了?腿……还好吧?”

邝海山的目光,像冰冷的锥子,从耿维那张故作镇定的脸,滑到他价值不菲的西装,最后,钉在他那只戴着明晃晃劳力士手表的手腕上。那表盘反射的光,刺得他眼睛生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