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醒后,他总会陷入更深的自我厌恶。
这日傍晚,药铺来了位熟客,城防营的校尉,周舜。他带了一坛好酒,说是感谢白语上次治好了他的旧伤。
白语本不擅饮酒,但耐不住周舜热情,便小酌了几杯。谁知这酒后劲极大,没过多久,她的脸颊便泛起红晕,眼神也迷蒙起来。
“姐姐,别喝了。”安正翊皱眉,伸手去拿她的杯子。
白语却轻轻按住他的手,笑道:“翊儿也喝一点?”
她的指尖温热,触碰的瞬间,安正翊浑身一僵。
周舜哈哈大笑:“白大夫,你这弟弟倒是管得严!”
白语摇头,语气带着几分醉意:“他从小就爱操心……”
酒过三巡,周舜告辞离去,白语已醉得站不稳。安正翊只得扶她回房。
“翊儿……”她靠在他肩上,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香。
“嗯。”
“你长大了……”她含糊地说着,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,“不再是……那个雪地里的小孩子了……”
安正翊喉结滚动,低声道:“姐姐,你醉了。”
“我没醉……”她抬头,醉眼朦胧地望着他,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,“翊儿,你有没有……喜欢的姑娘?”
安正翊呼吸一滞。
她的掌心柔软,贴在他的脸颊上,像是点燃了一团火。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,想握住她的手,想告诉她
有。
一直都有。
可最终,他只是轻轻拉开她的手,将她扶到床边。
“姐姐,休息吧。”
白语迷迷糊糊地躺下,很快睡着了。安正翊站在床边,静静看了她许久,最终轻叹一声,替她掖好被角,转身离开。
第二日,白语醒来时,头痛欲裂。
她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喝多了,是安正翊送她回房的,可之后的记忆便模糊了。
“姐姐,喝点醒酒汤。”安正翊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一碗热汤。
白语接过,有些不好意思:“昨晚……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?”
安正翊垂眸: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她松了口气,低头喝汤,没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。
日子依旧平静地过着。
白语仍是那个温柔的姐姐,安正翊仍是那个沉默的“弟弟”。
可有些东西,终究不一样了。
周舜来得越来越勤了。
他总说旧伤未愈,需要白语替他换药,可安正翊冷眼看着,那伤口早就结痂脱落,连疤痕都快淡得看不见了。
“白大夫,这药膏用着极好,肩膀松快多了。”周舜坐在诊台旁,故意将袖子挽得高高的,露出结实的手臂。
白语低头替他涂药,温声道:“再坚持用几日,应该就能痊愈了。”
周舜目光看着她:“多亏了白大夫医术高明,否则我这伤怕是要落下病根。”
安正翊站在药柜旁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味黄连,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躁意。
“安小哥,能否帮我拿瓶跌打酒?”周舜突然转头问道。
安正翊面无表情地取了药瓶,“啪”地一声放在桌上。
白语抬眸看他一眼,似是察觉他的情绪,轻声道:“翊儿,后院晒的药材该收了。”
安正翊知道她在支开自己,胸口闷得发疼,却只能沉默地转身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