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正翊怔住。
他以为她会责备他,会说他滥杀,会说他不该走上这条路……可她只是轻轻点头,说了一句“那便好”。
“姐姐不怪我?”他低声问。
白语摇头:“我只怪你……一声不响就走了。”
安正翊喉头微动,半晌才道:“我怕连累你。”
白语笑了,眼里却含着泪:“翊儿,我养你这些年,何时怕过被你连累?”
安正翊再也忍不住,单膝跪地,紧紧抱住了她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的声音哽咽,“姐姐……”
白语抬手,轻轻抚上他的发,就像多年前那个雪夜一样。
“回来就好。”
5 情愫暗涌
边城的疫病渐渐平息,白语的药铺也正式开张了。
铺子不大,但胜在位置好,靠近城门口,来往的商旅、附近的居民有个头疼脑热的,都会来这儿抓药。白语医术好,诊金也收得公道,日子久了,街坊们都叫她“白大夫”。
药铺的后院有两间屋子,一间是白语的,一间是安正翊的。院子不大,但白语种了些药草,墙角还栽了一棵梨树,春日开花时,雪白的花瓣飘落,衬得小院格外清雅。
安正翊如今十八,身量比白语高出许多,肩膀宽厚,眉眼间的少年气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锐利。他平日里话不多,但做事极利落,药铺里的重活,搬药箱、碾药粉、劈柴烧水,全被他包揽了。
街坊们起初好奇,问白语:“白大夫,这位是……?”
白语便笑着答:“是我弟弟。”
于是众人恍然大悟,又忍不住惋惜,白大夫生得这般温婉秀丽,医术又好,偏偏二十五岁了还未嫁人,竟是因为要照顾这个弟弟!
边城民风淳朴,街坊们见白语年纪不小了却仍独身,便纷纷替她着急。
“白大夫,我家侄子在县衙当差,人品端正,要不要见见?”卖豆腐的王大娘笑眯眯地问。
“白大夫,城东李员外家的二公子尚未婚配,家底丰厚,您考虑考虑?”绸缎庄的老板娘也来凑热闹。
白语总是温温柔柔地摇头:“多谢好意,可我弟弟还未成家,我暂时不考虑这些。”
众人听了,便转头去劝安正翊:“安小哥,你也该劝劝你姐姐,女子青春短暂,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啊!”
安正翊面色不变,只淡淡道:“姐姐的事,她自己做主。”
可没人知道,每当有人给白语说亲时,他的手指都会无意识地攥紧,指节发白。
安正翊很清楚,自己对白语的感情,早已不是弟弟对姐姐的依赖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
或许是那年她挡在他身前,被黑熊所伤,却仍忍着痛安慰他“没事”的时候;或许是她每月风雨无阻地来书院看他,偷偷塞给他松子糖的时候;又或许……是更早,在那个雪夜,她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,给了他名字和归宿的时候。
他不敢说,也不能说。
她是他的恩人,是他的姐姐,是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。他怎么能……怎么能用这样僭越的心思去玷污她的温柔?
可感情越是压抑,越是疯长。
他会在清晨醒来时,听见她在院子里轻声哼着歌晾晒药材,便忍不住站在窗边多看一会儿;他会故意在碾药时放慢动作,只为她能多在他身旁坐一会儿,指点他手法;他甚至在夜里梦见自己握住她的手,而她并未推开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