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我反复咀嚼着那句话:“今年的月饼,会是什么馅呢?” 这听起来像是对受害者选择的某种暗示,还是仅仅是对他自身仪式的一种玩味?馅料…五年,五种不同的馅料:莲蓉、五仁、豆沙、奶黄、黑芝麻。

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?代表什么?顺序是否有意义?我们早已请过食品专家、心理分析师甚至符号学家来分析,得出的结论五花八门却又都缺乏实证支撑。

我烦躁地抓过一张纸,再次写下那五种馅料,试图从中看出某种模式。甜咸?莲蓉甜,五仁咸甜,豆沙甜,奶甜,黑芝麻甜。似乎没有规律。原料?产地?寓意?中秋传统月饼馅料无非就这些,太常见了。

或许,馅料本身并不重要?重要的是“切下一角”这个动作?象征性的品尝?掠夺?标记?

我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。思维像一只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,嗡嗡地四处乱撞,却找不到出口。

技术部门的小陈轻轻敲门进来,脸色凝重地递给我一份初步报告:“头儿,通话记录分析出来了。

对方使用的设备非常专业,信号经过了多次加密和跳转,无法追踪源头。模拟声谱分析也失败了,变声算法很高级,无法还原原声。持续时间太短,能获取的信息…几乎没有。”

我接过报告,扫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技术术语和最终“无有效结果”的结论,并不感到意外。一个能完美作案五年的幽灵,自然不会在通讯上留下把柄。

“号码的注册信息呢?”我明知故问。

“就像之前说的,黑卡。用的是假身份,激活基站位于市中心一个人流量巨大的商场,无法排查。”小陈的声音带着歉意和沮丧。

我摆了摆手,示意他出去。这不是他们的错。我们面对的,是一个极致精密的犯罪机器。

办公室重新恢复寂静。但我却感觉,那个冰冷的、非人的声音依旧弥漫在空气中,附着在每一本案卷上,缠绕在每一张照片里受害者的脸上。

我站起身,走到白板前,看着那五个受害者的照片。苏婉的恬静,赵国栋的刚毅,林薇的聪慧,陈守仁的儒雅,周启明的慈和。他们本该有各自鲜活的人生,却被永久地定格在这冰冷的死亡档案里。

还有那块月饼。每年都出现的、被切去一角的月饼。它到底意味着什么?是凶手的签名?是他完成仪式的必需品?还是…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交流方式?

我的目光落在白板上我刚刚写下的那两个大字——“等我”。

一股混合着愤怒、决心和巨大压力的热流在胸腔里翻腾。是的,等你。这次,我一定会等到你。无论你是什么东西,无论你藏得多深。

我拿起内线电话,接通了值班室:“通知所有专案组成员,半小时后,一号会议室紧急会议。另外,把过去五年所有中秋前后一周内发生的、哪怕最轻微的异常事件报告,全部再调出来,重新过一遍。重点是骚扰电话、恶作剧、精神病人走失、甚至邻里纠纷——任何可能被我们忽略的微小线索。”

“是,头儿!”值班警员的声音立刻变得紧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