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种莫名的预感攫住了我。我深吸一口气,拿起手机,按下了接听键。
电话那头一片寂静,只有一种极其轻微的、稳定的呼吸声。
“…谁?”我沉声问道,心脏莫名地加快了跳动。
几秒的沉默后,一个声音传来。那声音很奇怪,像是用了某种变声器,低沉、沙哑,没有任何起伏,听不出年龄和性别。
“吴队长。”那个声音说。
“你是谁?”我的手指瞬间收紧,另一只手迅速示意技术部门的同事准备追踪信号——虽然我知道,希望渺茫。
“月饼,”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,语调平直得像是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说明书,“甜吗?”
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。
“你说什么?!”我猛地站起,对着话筒低吼。
“今年的月饼,”那个怪异的声音继续着,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,敲进我的耳膜,“会是什么馅呢?”
电话戛然而止,只剩下忙音。
我僵在原地,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技术部门的同事冲进来,对我摇了摇头:“时间太短,无法定位。号码是未经注册的黑卡。”
我缓缓放下手机,后背窜起一股寒意,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。
他(或者她?它?)知道我是谁。他打来了电话。他提到了月饼。
这不是挑衅。这更像是一种…通知。或者说,是仪式的一部分,终于将我包含了进去。
我慢慢转过身,重新看向白板上那五个名字,以及正中央那轮血红色的、代表第六次死亡的中秋月。
钢琴声的幻听消失了。
但那个冰冷、怪异的声音,却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。
“今年的月饼,会是什么馅呢?”
窗外,月光惨白,静静地笼罩着这座即将迎来团圆,也可能再次迎来死亡的城市。
我站了很久,然后,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,拿起了那支红笔。
在白板的最下方,在一片空白处,我用力地写下了两个大字:
等我。
笔尖划过白板,发出刺耳的尖叫,在这死寂的凌晨,如同一声孤独而决绝的战吼。
烟灰缸里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去,像一条挣扎着消失的灵魂。
咖啡的残渣凝固在杯底,如同我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案件碎片。
台灯的光线变得愈发刺眼,将墙上那些照片和线索映照得如同舞台上的布景,而唯一的观众,是我这个被困在台下五年、始终无法看透剧情的傻瓜。
那个电话。那个声音。“月饼,甜吗?”
冰冷的恶意穿透电波,直接注入我的神经。它不是愤怒,不是仇恨,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,平静得令人窒息。就像医生询问病人的感受,或者一个食客评价刚尝的点心。这种抽离的、近乎学术性的残忍,比任何嘶吼的威胁都更让人不寒而栗。
他为什么现在打电话?五年了,他从未主动接触过警方。是觉得游戏到了该升级的时候?还是因为第六次行动即将开始,他按捺不住某种…兴奋?或者,这是一种误导,企图将我的注意力引向错误的方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