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“随机?”我猛地看向他,声音因疲惫和烦躁而有些尖锐,“随机的凶手会五年不留任何痕迹?随机的凶手下手会如此精准专业?随机的凶手会每一次都留下完全一样的签名——那块该死的月饼?!”

小张噤了声,低下头。我知道我不该冲他发火,这种无力感折磨着每一个人。

老李拍了拍小张的肩膀,对我使了个眼色:“头儿,大家都绷得太紧了。要不要…”

“绷得紧?”我打断他,猛地站起身,指着墙上那轮被我用红笔圈出的、代表中秋的满月图案,“它又要来了!就在三天后!我们拿什么去应对?拿这五年积攒起来的失败吗?!”

办公室一片死寂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,以及我粗重的呼吸声。

我跌坐回椅子,挥了挥手:“…出去吧。让我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
老张叹了口气,带着小张轻轻带上了门。

孤独瞬间将我吞没。五本案卷摊在眼前,像五张无声嘲讽的嘴。我强迫自己再次沉入那些细节,那些照片,那些现场勘查记录。

苏婉琴谱上每一个音符,赵国栋笔记里每一个潦草的字迹,林薇实验室里每一件器械的摆放角度,陈守仁古籍上那些扭曲的符号,周启明捐赠协议上每一个数字…

眼睛又酸又胀,大脑因为过度运转而发出抗议的嗡鸣。

我灌下最后一口冰冷的咖啡,苦涩的味道直冲喉咙。

一定有什么被忽略了。一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、共同的点,隐藏在看似毫无关联的表象之下。

凶手不可能完美无缺,只要他行动,就必然会留下痕迹。这是刑侦的铁律。

可这个幽灵,似乎颠覆了这一切。

或者,是我们思考的方向根本就是错的?

我拿起第五本案卷,周启明的照片上,他带着温和的微笑。捐赠协议,孤儿院…一个慈善家。

之前的受害者:教师、警察、医学生、学者。

他们身上似乎都带着某种…“奉献”或“守护”的属性?
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但随即又被否定。

太模糊了,而且林薇还只是个学生,谈奉献为时过早。

赵国栋退休多年,苏婉只是一个普通的钢琴老师…

疲惫像潮水一样拍打着我意识的堤岸。

视野开始模糊,墙上的线条和照片扭曲、旋转,最终融化成一片灰白的光晕。

我好像…听到了钢琴声。

很微弱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断断续续的,是那首《月光奏鸣曲》第一乐章,缓慢而忧郁的旋律。

等等…不对。

我猛地惊醒,发现自己还坐在办公室里,台灯还亮着。刚才似乎是打了个盹。但哪来的钢琴声?

我甩了甩头,试图驱散脑中的幻听。可是,那旋律似乎还在,极其微弱,并非来自外界,而是…直接敲击在我的鼓膜上?

我用力按压太阳穴,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过度劳累出现了幻觉。

就在这时,我的私人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。突兀的嗡鸣打破了室内的死寂。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
这么晚了,会是谁?推销广告?还是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