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，”守岁灵落在她的指尖，“它们都没走呢。”
雪还在下，透过阁楼的窗，落在院子里的老梅树上。林小满抱着木盒，看着那些在光雾里闪回的画面，忽然笑了。她小心翼翼地把守岁灵放进盒子，盖上盖，又在盒盖上贴了张便签：“今年的雪也很好，爷爷。”
下楼时，妈妈正在厨房煮饺子，白雾从锅盖缝里冒出来，混着饺子的香气。“阁楼冷，快下来暖暖。”妈妈朝她招手。林小满跑过去，从口袋里掏出片刚才接住的“雪光”化成的水，滴进妈妈的茶杯里：“妈妈，你看，爷爷送的雪。”
妈妈愣了愣，随即笑了，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：“你爷爷呀，总爱弄这些稀奇古怪的。”
饺子出锅时，林小满往爷爷生前常坐的位置摆了双筷子。窗外的雪越下越大，梅枝上积了薄薄一层白，像爷爷给它戴了顶小帽子。守岁灵大概是待不住了，从她口袋里钻出来，飞到窗台上，翅膀上的光映着雪，像撒了把会动的星星。
“明年下雪，我还来吗？”它歪着头问。
林小满夹起一个饺子，咬了口，热气模糊了眼睛：“来呀，到时候我给你看今年的雪光——比如妈妈煮的饺子冒的热气，还有我新学的、爷爷没教完的鸽哨调子。”
守岁灵笑了，翅膀扇得更欢，带起的光雾飘出窗外，和漫天飞雪融在一起。林小满知道，这些雪会落在院子里，落在梅枝上，落在她心里，变成新的时光碎片，等到来年，‘守岁灵在林小满的口袋里安了家。它不爱待在木盒里，总说里面的樟脑味“太老气”，反倒喜欢蜷在她的毛衣口袋里，露出两只发光的眼睛，看她写作业、烤面包、给窗台上的仙人掌浇水。
有天林小满烤曲奇，黄油融化的香气漫了满室，守岁灵忽然从口袋里钻出来，翅膀上沾着几根毛线，小鼻子嗅个不停：“这是什么？比雪光甜多了！”
林小满捏了块刚出炉的曲奇，掰成指甲盖大的小块递过去。守岁灵抱着曲奇，坐在烤盘边缘啃得满脸碎屑，翅膀上的光都变得暖融融的：“你爷爷说，你最爱吃甜的，所以每年冬天都偷偷给你藏糖。”
这话让林小满想起阁楼角落的铁皮盒，里面果然装着各种水果糖，玻璃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，都是爷爷生前攒的。她剥了颗橘子糖，塞进口袋：“给你留的，比曲奇甜。”
守岁灵含着糖，翅膀扇得像小风扇，忽然指着窗外：“你看，雪停了！”
阳光透过云层，落在院子的积雪上，反射出细碎的光，像撒了一地的碎钻。林小满拉着妈妈去堆雪人，守岁灵趴在她的围巾上，指挥着“这里再加点雪，像爷爷的将军肚”“给它戴红围巾，就像去年那只”。雪人堆成时，林小满忽然发现，它的眉眼竟和爷爷有几分像，尤其是笑起来时微微上翘的嘴角。
“是守岁灵偷偷动了手脚哦。”妈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，手里拿着相机，“快和‘爷爷雪人’合张影。”
照片洗出来后，林小满把它夹在爷爷的旧相册里。翻相册时，守岁灵忽然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——那是爷爷年轻时的样子，穿着军装，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，身后是结了冰的河。“这里藏着光。”它用小爪子点了点照片上的河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