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家我以前最爱吃的馄饨店还在,老板娘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。
看到我,老太太愣了一下,随即认出了我:“你是……阿淑?好多年没见你了!”
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:“阿姨,是我。”
“你怎么回来啦?”
“我回来看看……老房子。”
“哦,老房子啊,还在呢!明远那孩子,这些年一直住着,说那是你们俩的念想。”
老板娘一边麻利地包着馄饨,一边感叹,“你说你们俩,当年多好啊,他天天早上来我这给你买馄饨,放糖放醋都记得清清楚楚,怎么就……”
后面的话老板娘没说出口,但我懂。
那未尽的叹息像根细针,轻轻扎在我心上,酸意瞬间涌了上来。
我鼻子一酸,强忍着眼泪,匆匆说了句“谢谢阿姨”,就赶紧往前走,怕再多待一秒,眼泪就会决堤。
终于到了那栋熟悉的老公寓楼下。楼体已经有些斑驳,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,翠绿的叶子在秋风里轻轻晃动,倒给这老旧的建筑添了点生气。
楼道里的声控灯还是坏的,一脚踏进去,只有昏暗的自然光从窗户透进来,照得台阶上的灰尘格外显眼。
我握着那把黄铜钥匙,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。钥匙插进锁孔,轻轻一拧,“咔嗒”一声,门开了。
和三十年前我离家时的声音一模一样,清脆又刺耳,像一记耳光,狠狠扇在我心上。
推开门的瞬间,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,是陈明远身上常有的肥皂味,混合着淡淡的墨水香和旧书的味道。
这味道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,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画面,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。
屋里的陈设,竟然和三十年前我离开时一模一样,没有丝毫改变。
客厅的沙发还是那套浅灰色的布艺沙发,扶手处有些磨损,那是我当年总喜欢在上面嗑瓜子留下的痕迹;
茶几上放着一个蓝白瓷杯,杯口缺了一小块,是有次陈明远替我斟水时,不小心磕在桌角上弄的,当时我还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,说他毛手毛脚;
墙上挂着一幅画,是我年轻时画的,笔触生涩,构图也笨拙,可陈明远却一直说“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画”,把它挂在最显眼的地方。
我走到卧室,床头柜上还放着我当年最喜欢的蝴蝶发卡,半盒,颜色已经有些褪色,却是1985年最流行的款式。
我记得自己当时买了好几盒,戴腻了就随手扔,是陈明远一个个捡回来,仔细地放在抽屉里,像珍藏什么宝贝。
床罩还是那套淡绿小碎花的,洗得发白,边角有些起球。
这是我最爱的颜色,却也是最不耐脏的,当年我总嫌难洗,让陈明远换一套,可他总说“你喜欢就好,我多洗几遍就干净了”。
他的手就是那时磨出茧的吧?我以前竟从没细想过。
书桌上,整齐地码着一摞物理课本和教案,上面还有陈明远密密麻麻的批注,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。
旁边放着一个相框,里面是我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