愧疚？
更不可能。
他可是，杀伐果断的，帝王。怎么会，对一个，罪臣之女，心存愧疚？
直到，有一天晚上。
他，又来了。
带着一身，浓重的，酒气。
他，喝醉了。
他一进门，就倒在了我的床上，拉着我的手，不肯放。
嘴里，胡乱地，喊着一个名字。
“母后……母后……”
我，愣住了。
他的母后，当朝的太后，不是，好好地，在慈宁宫吗？
他，这是怎么了？
“母后，你别走……”他抱着我的手，像个无助的孩子，“珏儿，会听话的……珏儿，会当个好皇帝的……”
“你别，再不要我了……”
他的眼角，滑下了一滴，滚烫的，泪。
我的心，像是被什么东西，狠狠地，蛰了一下。
原来，他，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。
原来，那个，在外人面前，冷酷无情的，少年天子。
心里，也藏着，这么深的，伤。
我，鬼使神差地，伸出手，轻轻地，拍着他的背。
像，哄一个，受了委屈的，孩子。
他，似乎，感觉到了我的安抚。
渐渐地，停止了，呢喃。
沉沉地，睡了过去。
我看着他，那张，在睡梦中，都紧紧皱着眉头的，俊脸。
心里，第一次，对他，生出了一丝，怜悯。
这个，和我一样，满身仇恨的，少年。
在这，吃人的皇宫里。
是不是，也和我一样，孤单？
7
第二天，萧珏醒来的时候，看到自己，躺在我的床上，而我，趴在床边睡着了，整个人，都傻了。
他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瞬间，从床上，弹了起来。
“朕……朕昨天晚上……”他看着我，眼神，有些躲闪。
“陛下，什么都没做。”我被他吵醒，揉了揉眼睛，平静地说，“您只是，喝醉了，走错了地方。”
他，似乎，松了口气。
随即，又板起脸，恢复了，平日里，那副，高高在上的样子。
“以后，没有朕的允许，不准，碰朕。”他冷冷地，扔下这句话，就，落荒而逃。
我看着他，仓皇的背影，忍不住，笑了。
这个，口是心非的，小皇帝。
其实，还挺可爱的。
从那以后，我们之间的气氛，好像，有了一些，微妙的变化。
他，不再，像以前那样，对我，颐指气使。
有时候，他看我的眼神，会，不自觉地，带上一丝，温柔。
而我，好像，也习惯了，他的存在。
习惯了，每天，等着他来。
习惯了，他，霸道地，看着我吃饭。
甚至，在他，因为朝事，而烦心的时候。
我，会，忍不住，想开口，安慰他。
这个认知，让我，感到恐慌。
沈鸢，你疯了吗？
你怎么可以，对你的，灭门仇人，产生感情？
你忘了，你爹娘，是怎么死的了吗？
你忘了，你进宫的目的，是什么了吗？
我拼命地，在心里，警告自己。
可是，感情这种东西，就像，发了芽的种子。
一旦，破土而出，就再也，收不回去了。
这天，他来的时候，脸色，异常难看。
我给他，倒了杯茶。
他，却一把，将茶杯，扫到了地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