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，她只喝头采，也就是每年春天，采下的第一批嫩芽。
这茶，产量极少，大部分都进了宫。能流到市面上的，不过三五斤。
往年，都是我花重金，托人从各种渠道搜罗来，孝敬给她，让她在茶会上出尽风头。
今年，她大概以为沈文修搭上了户部侍郎，弄到这点茶叶，不是什么难事。
可惜，她不知道，她儿子巴结的那位侍郎大人，已经被我变成了我的客人。
我提前一个月，就动身去了福建。
我没走官路，而是直接找到了武夷山的茶王陈老爷子。
陈家和我们裴家，是三代的交情。我爷爷当年，曾经在陈家最困难的时候，资助过他们。
我到的时候，陈老爷子正在亲自盯着人炒茶。
满屋子都是醉人的茶香。
我没提沈家，也没说我要做什么。
我只是把我爹的亲笔信，还有一箱子北边特产的老山参，交给了他。
“陈伯伯，我爹让我来看看您。他说，好久没喝到您亲手炒的茶，馋了。”
陈老爷子看着我，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“九丫头，你受委服了。”
他什么都知道了。
我鼻子一酸，但还是笑了笑。
“都过去了。这次来，就是想跟您讨几斤好茶，回去孝敬我爹。”
“几斤怎么够？”陈老爷子一摆手，豪气干云，“今年的头采，一共就得了八斤。宫里送去五斤，剩下的三斤，你全都拿走！一文钱都不要！”
我没跟他客气。
但我留下了三万两银票。
“陈伯伯，这是我们裴家的规矩。亲兄弟，明算账。这茶，我买了。另外，我还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我希望，从今往后，整个福建，没有一片大红袍的茶叶，能流进京城的沈家。”
陈老爷子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。
“好个丫头，有你爹当年的狠劲儿！你放心，这件事，包在老头子我身上。”
我带着那三斤绝品大红袍回了京城。
沈老夫人的茶会，就在三天后。
我的人告诉我，她为了这次茶会，下了血本。不仅把家里最后几件值钱的摆设都拿了出来，还特意请了宫里的乐师来助兴。
她到处放话，说自己弄到了比往年更好的大红袍，要让大家开开眼。
她越是期待，我越是高兴。
茶会当天，沈府门前车水马龙。
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们，都来了。
我没有去。
我只是派人，给每一位到场的夫人，都送去了一份小小的礼物。
礼物很简单。
一个精致的紫砂小罐，里面装着二两今年的头采大红袍。
罐子上，还附着一张卡片。
上面是我亲手写的字：
“裴家布庄新开，一点心意，聊表敬意。请各位夫人品鉴。”
可以想象，当那些夫人们，人手一罐大红袍，走进沈家，看见沈老夫人那张得意的脸时，会是什么表情。
更精彩的还在后面。
茶会进行到一半，沈老夫人终于要展示她的“宝贝”了。
她让人捧出一个描金的盒子，满脸炫耀地打开。
“诸位姐妹，这就是文修托了天大的人情，才从宫里弄出来的头采大
她的话，卡在了喉咙里。
因为盒子里，空空如也。
她派去取茶的管家，满头大汗地跑进来，跪在地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