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些千娇百媚的少年郎,又看了看那叠厚厚的地契。
他当场就把胸脯拍得山响。
“裴小姐这么爽快,咱家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!别说高三成,以后织造府的头等货,都只给您留着!至于沈编修那里……”
他嘿嘿一笑。
“工人们最近手头紧,活儿做得糙了点,也是有的。天雨路滑,货运耽搁了几天,也正常嘛。”
事情就这么定了。
户部侍郎寿辰前三天,沈文修的“锦绣阁”终于等来了那批货。
我的人亲眼看着。
那批所谓的“云锦”,颜色灰暗,布料稀疏,好几匹上面还有破洞和污渍。
简直就是一堆垃圾。
沈文修当场就傻了。
他派人去织造府问,孙公公只说工期紧,难免有疏漏,爱要不要。
他气得差点吐血。
交不出货,他就要得罪户部侍郎。
但交这种货,他更要得罪户部侍郎。
就在沈文修焦头烂额的时候。
我的新店,开业了。
就在“锦绣阁”的正对面。
店名很简单,就叫“裴家布庄”。
没有敲锣打鼓,没有舞狮助兴。
我只做了一件事。
我让人把一百匹真正的蜀锦,那种在光下会变色、织着金线的极品蜀锦,像不要钱的白菜一样,从二楼的窗户上挂下来,铺满了整个墙面。
红的,绿的,紫的,金的。
在阳光下,流光溢彩,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整个朱雀大街都轰动了。
户部侍郎的夫人,是被下人簇拥着来的。
她一进门,就愣住了。
我亲自迎上去,福了福身。
“夫人,我这店小,没什么好东西。就是这些蜀锦,是我前阵子派人去蜀中,跟相熟的绣坊提前订下的。您看看,还入得了眼吗?”
侍郎夫人摸着那光滑柔软的布料,眼睛里全是光。
“裴小姐,你这家店,开得真是时候啊。”
她意有所指。
我只是笑笑,不说话。
那天,侍郎夫人把我的镇店之宝,那匹用孔雀羽线织成的“百鸟朝凤图”,买走了。
她还放下一句话。
“以后,我府上的布料,就都在裴家定了。”
我站在门口,看着对面“锦绣阁”里,沈文修那张铁青的脸。
他大概想不明白,为什么他的人脉,他的关系,在一夜之间,全都成了泡影。
我隔着一条街,对他举了举手里的算盘。
然后,轻轻拨动了一下。
清脆的算珠撞击声,在喧闹的大街上,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但我和他都清楚。
这只是第一声。
沈文修,你的死期,才刚刚开始。
4
搞垮了沈文修的生意,只是第一步。
他这个人,骨头软,没钱了,自然就直不起腰。
但沈老夫人不一样。
她这辈子,最看重的就是那点虚无缥缈的“清贵”名声。
她最大的乐趣,就是每月办一次茶会,请京城里那些官家夫人们来,听她讲讲沈家祖上出过什么大官,点评一下谁家的姑娘不够端庄。
这是她的脸面,是她的命。
要让她痛苦,就得把她的脸,按在地上狠狠地踩。
沈老夫人有个癖好。
她爱茶,尤其爱武夷山的大红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