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握紧了那串钥匙。
冰冷的金属,硌得我手心生疼。
但也正是这份疼痛,让我彻底清醒了过来。
裴九娘死了。
死在了沈家正厅的那场大雪里。
从今天起,活着的,是裴家的家主。
沈文修,沈家。
你们欠我的,我会一笔一笔,连本带息,全部讨回来。
3
沈文修的绸缎庄叫“锦绣阁”,开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。
名字风雅,内里却是个空壳子。
靠的就是他探花郎的名头,还有我之前用裴家的钱给他撑起来的场面。
我没急着在他对面开店。
打蛇,要打七寸。
我先是派人摸清了“锦绣阁”所有的供货渠道和老主顾。
沈文修的路子很窄。他清高,看不上我们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,只肯跟几个所谓的“儒商”打交道。货源,全靠江南织造府的一个远方表亲。
而他最大的客户,就是那个户部侍郎的夫人。
下个月,是那位侍郎大人的五十寿辰。侍郎夫人准备给府里上下,从主子到下人,全都换上新裁的衣裳,图个喜庆。
这笔单子,价值三千两。
沈文修把它看作是自己脱离裴家后,打响的第一炮。
他想得挺美。
我让账房支了三万两银子,没投在店铺上。
我把钱,全砸进了江南织造府。
我没去找沈文修那个远方表亲。我直接找到了织造府的主事太监,孙公公。
我没送金银,那太俗了。
我知道孙公公好男风,尤其喜欢那些唇红齿白的书生。
我派人去江南搜罗了十几个家道中落、长得比沈文修还俊俏的穷书生,养在别院里,教他们唱曲,教他们伺候人。
然后,我给孙公公递了张帖子,请他来“品鉴”一下我新收的“瘦马”。
孙公公来的时候,眼睛都直了。
酒过三巡,我才慢悠悠地提起丝绸的事。
“公公,沈编修那批货,您费心了。”
孙公公捏着兰花指,笑得满脸褶子。
“哎哟,裴小姐说的是哪里话。沈编修那点小生意,咱家动动手指头的事。”
“那批云锦,听说工期有点赶?”我给他倒了一杯酒。
“可不是嘛。侍郎夫人要得急,底下的人正加班加点呢。不过裴小姐放心,误不了沈编修的事。”
我笑了。
“我不是怕误了他的事。我是怕,他那点银子,累着了公公手底下的人。”
我拍了拍手。
一个管事捧着一个锦盒上来。
打开,里面不是金银,也不是珠宝。
是一叠地契。
“这是城西一个温泉庄子,还有秦淮河畔的十艘画舫。不成敬意,给公公和您手下的兄弟们,冬天泡泡温泉,夏天听听曲儿。”
孙公公的眼睛,比刚才看到那些美少年的时候还要亮。
他知道,这些产业,每年带来的流水,可比那三千两的订单多太多了。
他更知道,我裴九娘,有这个实力。
“裴小姐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”他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我端起酒杯,敬了他一杯,“就是想跟公公交个朋友。以后,织造府出来的料子,最好的那批,我都要了。价格,我比市面上高三成。”
我没提沈文修一个字。
但孙公公是人精,他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