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比一条急促,一条比一条绝望。
最后一条消息,是父亲苏明远私发过来的,只有短短一行字,却像一把冰冷的刀: 【立刻回公司,所有人都在等你。】
等她。等一个解释。等一个奇迹。或者,等一个罪人。
她盯着那行字,看了很久很久。直到屏幕暗下去,映出她自己苍白失魂的脸。
启动车子,引擎的轰鸣在封闭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刺耳。她踩下油门,车子猛地窜出,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。
……
苏氏集团办公楼,气氛早已降至冰点。
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惶惶不安,窃窃私语声在办公区低低回荡。看到苏曼进来,所有声音瞬间消失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,惊讶,探究,恐惧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。
她视而不见,径直走向会议室。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,发出空洞的回响。
推开沉重的会议室大门。
里面烟雾缭绕。长条会议桌旁,坐满了人。父亲苏明远坐在主位,一夜之间似乎又苍老了十岁,头发灰白,眼窝深陷,指间夹着的烟快要烧到尽头。两旁是公司的元老股东,个个面色铁青。财务总监额头全是汗,不停地擦着。
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。
所有人的目光,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。
“曼曼……”苏明远的声音嘶哑干涩,带着最后一丝希冀,“到底……怎么样了?启明那边,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?林顾问他……有没有说什么?”
转圜的余地? 他说:你们公司的破产报告,就是我亲手签的字。
苏曼张了张嘴,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,火辣辣地疼。她发不出任何声音。膝盖上那冰冷的触感,和那句低语,反复碾过她的神经。
“你说话啊!”一个胖股东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烟灰缸一跳,“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?这次招标失败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?银行抽贷,供应商催款,股价崩盘!苏曼!你当时是怎么跟我们保证的?!不惜一切代价!”
“不惜一切代价……”另一个瘦削的股东冷笑一声,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狼狈的衣着和通红的眼眶,“代价看来是付出了,结果呢?你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?!”
“是不是得罪林顾问了?”有人敏锐地猜到了什么。
“那个林浩……听说手段狠辣,六亲不认……你是不是……”
质疑、指责、恐慌,像无数支箭,密集地射向她。
苏明远猛地吸了口烟,重重咳了起来,打断了一片嘈杂。他看向女儿,眼神复杂,疲惫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:“曼曼,你把过程,详细说一遍。一个字都不要漏。”
详细说一遍? 怎么说? 说她如何跪下? 如何颤抖着手去解他的鞋带? 如何听到那句冰冷的判决?
每一个回忆的画面都带着尖刺,刮得她血肉模糊。
她闭上眼,又猛地睁开,声音嘶哑得几乎变形:“……他认出我了。”
会议室内瞬间一静。
“什么?”苏明远没明白。
“林浩……”这个名字从她齿缝里挤出来,带着血腥味,“就是十年前……我高中……那个……我拒绝过的那个穷学生。”
死寂。
绝对的死寂。
烟雾似乎都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