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翻勺，他递盐，配合得像练过。
门铃响了。
应该是快递，我把火调小，让他看着锅，自己去开门。
走廊里邻居老太太正把一摞纸箱推进来，眼睛一亮，这就搬来同居啦，年轻人速度快。
只是道具，我笑，拍个节目。
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，她凑过来压低声音，别光甜，得吃饭。
我点头，接过快递，感觉身后有人影闪了一下。
陆行川站在门边，背脊绷直，像随时准备撤退的猫。
我把箱子抱进来，冲老太太挥手，谢谢，我们不吵不闹的。
关上门，他松了一口气。
对不起，我说。
不是你的问题，人多的时候我容易当机，他低声说。
你可以在我背后重启，我开玩笑。
他居然认真考虑了一秒，点头，我记住了。
厨房里番茄鸡蛋开始粘锅，我迅速回火，勺子抵住锅底，吱吱作响。
林晚端着监视器出现，提醒我们还有一个“学习彼此口头禅”的小任务。
我抬眉，我的口头禅是什么。
你说“合理”的时候其实是拒绝，他说。
你说“收到”的时候其实是接受，我回敬。
他想了想，你说“可以”的时候是允许进入你的世界一小步。
那你呢，我问。
我说“由你决定”的时候是我信任，我不想控制。
他把最后四个字说得很轻，像怕它们摔碎。
我默默把这段标了星。
我顺手把小B机摆在台面角落，镜头朝下，只收音。
这是干嘛，他瞄了一眼。
边界备忘录，我说，以防我们后面忘了自己最初怎么想的。
需要我确认吗，他问。
我对着B机说，今天的边界是互相提醒，不逾矩，不装懂，不替对方做决定。
他补了一句，如果踩线，我们先问原因，再道歉，再改。
我抬头，第一次跟他击了个掌。
番茄鸡蛋出锅，我装了两碗面，一碗清汤，一碗加辣。
你吃哪碗，他问。
加辣那碗是你的，我把清汤推给他。
为什么，他愣了一下。
你说你容易当机，辣会更乱，我说。
他笑了，像短路后重新亮起的小灯。
吃到一半，我手背被锅沿烫了一下，吸了一口凉气。
他直接把碗放下，去拿了烫伤啫喱，站在我旁边，伸手又收回来。
可以吗，他问。
可以，我把手递过去。
他挤了一点药，顺着红痕轻轻抹开，动作笨拙却稳。
我看着他的睫毛微微颤，忍不住说，你紧张什么。
怕弄痛你，他说。
我笑，那就温柔一点。
他嗯了一声。
林晚在门口举着监视器，冲我挤眼，示意这一幕很好看。
我摇头，手指在背后比了个剪刀的动作，意思是这段只收我们自己。
他看懂了，默默把监视器转了个角度，避开了我们。
吃完收拾，我边装碗边瞄日程，晚上七点半安排直播答疑，时间已经在逼近。
你要不要先休息二十分钟，我问他。
你要不要先休息二十分钟，他把问题原样退回给我。
我想逞强，嘴快了一步，说不用。
他看着我，像在评估某个指标是否异常。
暂停，他忽然说。
我愣了两秒，笑出声，为什么由你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