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住对不住！”一个穿短打的小伙计连声道歉，手里的报纸掉了一地，“实在是赶时间……”
苏砚弯腰帮他捡报纸，目光落在最上面一张的标题上——《临水县周报》，头版用粗黑的字体印着：“黑鱼村再出孩童失踪案，水猴子传说愈演愈烈”。旁边配着一幅模糊的插画，画着个浑身长毛的怪物，正拖着一个孩子往水里钻。
“这报纸……”苏砚捏着报纸的指尖微微用力。
小伙计看清她的打扮，愣了一下，随即挠挠头：“姑娘是外地来的吧？这都第三起了。警局的沈探长去了三回，也没查出啥名堂，都说……真是水猴子干的。”
沈探长？苏砚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。父亲生前的信里提过，说县警局有个探长，出身猎户，性子野，破案却有一手，就是“太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”。
旁边茶馆的伙计探出头来：“您是苏医生吧？刚才警局的人来问过，说您要是回来了，让赶紧去黑鱼村，又出事了！”
县警局在主街尽头，一栋灰扑扑的两层小楼，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，“临水县警察局”几个字被雨水冲得快要看不清。苏砚到的时候，门口停着辆挎斗摩托，车身上还沾着泥点，一看就是刚从乡下回来。
一个穿警服的年轻警员正在擦枪，见她过来，眼睛一亮：“您就是苏医生吧？沈探长刚还念叨您呢！”
“沈探长在哪？”苏砚问。
“在里头打电话呢，”警员指了指二楼，“说黑鱼村又捞上来一具尸体，让您要是到了，赶紧过去一趟。”
苏砚点点头，刚要往里走，二楼忽然传来一声粗嘎的嗓门，带着点不耐烦：“让她等着！我这电话还没打完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楼梯口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。男人穿着深色警服，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结实的小臂，皮肤是常年在外奔波的麦色。他的头发有些乱，额前的碎发垂下来，遮住了一点眉骨，鼻梁高挺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，下巴上有层淡淡的胡茬。
最显眼的是他的眼睛，黑沉沉的，像青冈山深处的潭水，看人时带着股审视的劲儿，仿佛能把人从里到外看穿。
这大概就是沈辞了。苏砚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沈辞也在打量她。从米白色的连衣裙，到擦得锃亮的皮鞋，再到她手里那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行李箱，最后落在她脸上——很干净的一张脸，眉眼清秀，只是眼神太静了，静得不像刚从国外回来、还没站稳脚跟的人。
“苏医生？”沈辞开口，声音比电话里听起来低哑些，带着点烟味，“久仰。”
“沈探长。”苏砚伸出手，“我刚到临水县，听说黑鱼村出事了？”
沈辞没握她的手，只是点了点头，转身往楼下走：“边走边说。车在门口。”他的步伐很大，苏砚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。
“死者是个七岁的男孩，”沈辞拉开挎斗摩托的车门，“今天早上被发现浮在河边，和前两个一样，脚踝有淤青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。”
苏砚坐进挎斗，把行李箱放在脚边：“法医看过了？”
“县里哪有法医，”沈辞跨上摩托，发动引擎，轰鸣声瞬间盖过了街上的嘈杂，“就一个老仵作，说是溺死的，其他啥也查不出来。”他回头看了苏砚一眼，嘴角勾起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“苏医生留过洋，懂那些洋法子，说不定能看出点门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