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死，我也得死个明白。
我咬紧牙关，用发抖的手开始查询最早一班返回老家的车票。
窗外，天光渐亮，但笼罩在我心头的寒意，却比最深沉的夜还要浓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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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再次踏上那辆破旧颠簸的长途汽车，心境已是截然不同。
上一次是掺杂着叛逆和一丝矫情的归乡情结，这一次，却是被冰冷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驱赶着，走向一个明知凶险无比的龙潭虎穴。肩胛下的乌青手印在汽车的每一次颠簸中都散发着阴寒的痛楚，像是一根冰针，不断扎进我的骨髓，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流失。
邻座的乘客昏昏欲睡，车窗外依旧是不断倒退的荒凉景致，我却觉得每一双偶然瞥过我的眼睛都藏着审视，每一阵刮过车身的野风都像是那夜纸人带来的阴冷吐息。
回到那个死寂的山村时，已是下午。天色灰蒙蒙的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我没有通知任何亲戚，拖着虚软的身体，凭着记忆，径直绕向村后的坟山。
脚下的路比记忆中更难走，荒草蔓生，碎石遍布。每向上爬一步，都耗去我巨大的气力，冷汗湿透了内衣，粘腻地贴在皮肤上，又被那手印处散发的寒意冻得冰凉。
终于，那片起伏的坟包再次出现在眼前。
寂静。死一般的寂静。连风声到了这里都仿佛被吸走了，只剩下我粗重艰难的喘息声。
我找到了奶奶的新坟，土还是新鲜的。旁边是祖父和其他先人的坟冢，石碑林立。而更远处，那个我摔进去的——无碑的荒坟，隐在一片半人高的枯黄野草之后，像一个沉默而危险的陷阱。
我死死盯着它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，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击耳膜的轰鸣声。恐惧让我双腿发软，恨不得立刻转身逃离。
但肩上那刻骨的阴痛逼着我向前。
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，拨开枯草，一步步靠近。
坟头的土依旧是黑黢黢的，带着湿气。我摔塌的那一小块痕迹还在。我绕着它走了一圈，心跳得越来越快——这坟孤零零的，和周围的祖坟隔着一段距离，仿佛被刻意排斥在外。
是什么？这里面到底埋了什么？为什么奶奶那么害怕？
我蹲下身，忍着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阴冷剧痛，颤抖着手，拨开坟边浓密的杂草。
泥土下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的一角。
我心脏猛地一缩，也顾不上脏，用尽力气徒手挖刨那潮湿冰冷的泥土。指甲翻了，指尖磨破了，渗出血珠，混合着黑泥，但我感觉不到疼痛，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。
终于，那东西露出了全貌。
是一块残破的黑色小石碑，只有巴掌大小，半截埋在土里，像是被人故意砸碎掩埋的。石碑上刻着一些我完全看不懂的扭曲符文，中央，是一个清晰的、与我肩上一模一样的——乌青手印！只是这石刻的手印边缘，还缠绕着数道深深的刻痕，像是锁链，又像是某种封印！
就在我看到这石刻手印的瞬间！
我肩上的印记猛地爆开一团极寒！像是冰锥彻底刺穿了我的身体！我惨叫一声，眼前发黑，几乎当场昏死过去。
同时，那无碑坟的黑土之下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，发出一阵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，像是巨大的棺木在被强行推开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