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临终前叮嘱我千万别回老家上坟。
我不听劝告，执意前往，却意外摔进了祖坟的无碑荒冢。
爬出来时，肩上多了一个乌青的手印。
那手印一日日扩散，汲取我的精气，医生对此束手无策。
直到第七天深夜，一个披着祖父旧衣的纸人敲响房门： “乖孙，给我一口你的怨气。”
“成了，你活；不成，你下来陪我。”
它阴冷地盯着我，
“你奶奶没告诉你，咱家祖坟里埋的都是什么东西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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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咽气前，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腕子，指甲掐进肉里，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我，气息游丝般断续，却带着一股子令人脊背发凉的狠劲：“囡囡……听话……年后……清明……千万……千万别回老家上坟……记牢了！死也别回去！”
她一辈子没这么严厉过，尤其是对我。
可我没听。
人死如灯灭，那些老辈人口口相传的忌讳，在我这受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城里姑娘看来，不过是沉珂旧俗。老家山里宗族观念重，奶奶是外姓嫁过去的，爹娘去得又早，多年不回去，怕是坟头草都老高了。不去，像什么话？心里那点关于“根”的矫情，还有一丝对奶奶那般郑重其事的莫名逆反，催着我登上了回乡的长途车。
路很远，车很旧，颠簸得像是能把五脏六腑都挪个位。窗外景色从繁华到荒凉，最后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黄土坡和枯瘦的林子。老家村子缩在山坳里，灰扑扑的，静得吓人，仿佛被时光遗忘了个彻底。几个面生的远房亲戚接待了我，表情淡漠，言语寥寥，只说明儿一早带我去坟山。
祖坟就在村后那片乱石坡上，大大小小的土包起伏着，好些墓碑都残破了，风一吹，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土腥和腐朽味儿。领路的族叔公指着高处几个挨着的坟包，说那是咱家的，奶奶的新坟也在边上，还没立碑。
我依着规矩磕头、烧纸，纸钱灰被风卷着，打着旋往人脸上扑。事情办完，族叔公们先走了，说是在山下等我。
我多留了一会儿，想再陪陪奶奶。转身往下走时，没留意脚下，被一截凸出的老树根狠狠一绊，整个人失了重心，惊叫着朝旁边一个荒草丛生的陡坡滚了下去。
天旋地转，枯枝碎石硌得人生疼。
最后一下，后背重重砸在什么硬物上，停了。漫天的灰尘呛得我直咳，睁眼一看，心里猛地一咯噔。
身下是一个几乎被野草吞没的土坑，像是年代久远的老坟，却偏偏没有墓碑，泥土黑得发亮，透着一股子阴森的潮气。而我，正不偏不倚地摔在这无碑坟的坟头上！
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爬上来，我手忙脚乱地想爬出去，手掌却按进了一团湿冷黏腻的腐土里，那触感恶心得我头皮发炸。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挣脱出来，站在坡下，心还在咚咚咚地擂着鼓，浑身狼狈不堪，右肩胛骨下方却火辣辣地疼，像被什么狠狠烙了一下。
撩起衣服下摆，扭着脖子费力一看，脑子顿时嗡了一声。
右边肩胛骨下面，皮肤上赫然一个清晰的乌青手印！五指分明，指节扭曲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戾，像是刚刚有一个看不见的人，用尽了全身的狠劲，在那儿狠狠掐了一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