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哐当!”
烛台滚落在地,烛芯瞬间熄灭。唯一的光源消失,整个内室骤然被浓稠无边的黑暗吞噬。唯有窗外透入的惨淡月光,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。视觉的骤然剥夺,放大了每一丝声响和触感。甄宓能听到自己急促压抑的喘息声,和自己擂鼓般失控的心跳。
“大人深夜逾墙入户,擅闯未嫁女子闺阁,是何道理?此处非是将军的中军大帐,请自重!”她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,带着惊惧过后的冰棱,刺向那模糊不清的身影。她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妆台边缘,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,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依靠。
“自重?”曹丕在黑暗中低低地笑了,那笑声带着一丝酒后的微醺沙哑,更透着一股掌控全局的傲慢。他没有动,但甄宓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迫近的压力,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而来。“在这邺城,在这铜雀台,何处不是孤的疆域?何处不是孤的帷帐?”他刻意加重了“孤”字,帝王的占有欲与征服者的冷酷昭然若揭。
话音未落,一阵带着洛水湿气的夜风猛地灌入窗棂,吹得窗纱扑簌作响,也卷起甄宓鬓边散落的几缕青丝。就在这风声乍起的瞬息,一只带着薄茧、温热而有力的手,毫无征兆地、极其迅捷地探入黑暗,精准地覆上了甄宓紧紧抓住妆台边缘的冰冷手背!
“啊!”甄宓如同被火炭烫到,短促地惊呼出声,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那只被侵袭的手。
那触碰绝非温柔抚慰。他的手指带着习武者的力量和不容挣脱的意志,粗糙的指腹在她细腻冰凉的手背皮肤上轻轻拂过,动作快得像一阵风,又轻得像一片无意落下的蝶冀。但这蜻蜓点水般的拂掠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试探和宣告主权的侵略性。冰冷与灼热、强硬与轻佻,两种截然相反的触感在瞬间碰撞,激起甄宓灵魂深处最剧烈的战栗!
“你……”她惊怒交加,猛地抽手,用尽了全身力气。
然而,就在她指尖即将脱离那灼热掌控的刹那,曹丕的手指却倏然收紧!宛如鹰隼攫住了猎物,他猛地用力,将她整个人向着他的方向狠狠一拽!
“唔!”甄宓猝不及防,身体失去平衡,惊呼被堵在喉咙里。她踉跄着向前扑去,脸颊几乎撞上他坚实的胸膛。隔着薄薄的衣料,她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、带着酒香与松墨气息的热量,以及那强健胸腔下沉稳有力的心跳——那心跳声,在寂静的黑暗中如同擂响的战鼓,一声声撞击着她的耳膜,也撞击着她摇摇欲坠的防线。
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,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,恰好照亮了他们彼此交叠纠缠的衣袖。深青与素白的衣料在清冷的月华下交织,上面投映着窗外摇曳的柳枝黑影,斑驳陆离,如同被命运之手随意拨弄的棋局。两人的距离近得呼吸可闻。
“明日此时,此地柳下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