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成了造物主,观察着我的世界自我演化。
城堡的速度加快了,高耸的塔楼拔地而起,螺旋楼梯通向阴影笼罩的露台,彩绘玻璃窗在臆想出的阳光下投射出斑斓的光斑。
1 梦境窃贼
我流连于此,抚摸冰凉的石壁,聆听并不存在的风声。这里是我的避难所,是我从失眠地狱偷来的乐园,我开始渴望夜晚,渴望沉浸于这片只属于我的、不断膨胀的奇迹。
直到那天晚上。
城堡的主体已经完工,巨大、恢弘,带着一种沉默的威严矗立在梦境的中心。我站在城堡前的空地上,仰头望着它,。最高的一座塔楼,靠近尖顶的地方,有一扇狭长的窗,之前那里一直是一片空洞的黑暗。
但那一刻,有什么东西在动。
我凝神望去,一张脸,模糊、苍白,贴在窗玻璃后面,正朝外看。
我的心跳骤停了一拍,梦里从未出现过“他者”。
这里只有我。是幻觉?是我过度疲劳的神经产生的错觉?
我死死盯着那扇窗。那张脸没有消失。似乎……也更清晰了一点,是一个男人的面孔,消瘦,颧骨很高,眼睛深陷在眼窝里,看起来极其疲惫,甚至有些憔悴,但那双眼睛,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高塔,似乎正穿透梦境,直直地看向我。
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升。
下一次,我鼓足勇气再次造访城堡时,直接“瞬移”到了那座高塔的房间里。空荡荡的石室,除了灰尘和阴影,什么都没有;那扇窗一如往常,外面是梦境的虚空;。我松了口气,果然是错觉。
就在我准备离开时,那张脸又一次出现了。
直接浮现在窗玻璃上,像一幅模糊的投影,比上次更清晰。就是他,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。他的嘴唇在动,没有声音,但一种焦急到近乎恐慌的情绪,穿透了梦境的壁垒,直接撞进我的意识。
我强迫自己不退开,集中全部意念去“听”。
断断续续的词语,夹杂着干扰般的杂音,艰难地传递过来:
“……停……下……”
“……你在……偷……”
“……睡眠……别人的……”
“……停止……造梦……”
恐惧瞬间攫住了我,偷走别人的睡眠?荒谬!这只是我的梦!
那张脸变得愈发焦急,他的影像开始闪烁,不稳定,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。但他的眼神里的惊惧和警告,真实得让我浑身发冷。
“你是谁?”我用意念嘶喊,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影像剧烈地晃动了一下,最后几个字破碎地涌来:
“……医院……维生……仪器……意识……被扯……”
啪......
2 意识囚笼
像断电一样,那张脸彻底消失了,窗玻璃上只映出我惊骇失色的面容。
我猛地睁开眼,回到现实的床上,心脏狂跳,冷汗浸透了睡衣,凌晨四点的空气冰冷刺骨。
医院?卫生仪器?
那句话像毒蛇一样缠紧了我的心脏——“你正在偷走别人的睡眠”。
几天来积累的狂喜和得意碎得一干二净,只剩下冰冷的后怕。我必须弄清楚。如果……如果这不是单纯的梦呢?
接下来的白天,我像个偏执狂,开始搜索本市所有医院的信息,重点是设有长期监护病房或神经科的医院。本地的医院并不多。我一家家往站地看,查看医生介绍,尤其是神经内科和重症监护室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