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光摇曳中,他仿佛看到一些模糊矮小的黑影在晃动,手拉着手,围着什么东西在转圈、跳舞……
突然,所有的红光猛地闪烁了一下,骤然熄灭!
歌声、私语声,瞬间消失。
世界重归死寂。
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们集体产生的幻觉。
但十九知道不是。他感到一股冰冷的、充满恶意的视线,似乎从祠堂最深的黑暗中投来,牢牢地锁定了他们。
“跑……跑啊!”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,五个人连滚带爬,像见了鬼一样逃离了那个地方,甚至不敢回头多看一眼。
3 染痣
恐慌如同实质的浓雾,彻底吞噬了林家坳。
祠堂再现异象的消息再也瞒不住。那两个发烧孩子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,手腕上的朱砂痣颜色愈发鲜红,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。而更可怕的是,第三天早上,又有一个孩子倒下了——是七叔公的重孙子,刚满五岁的小宝。
孩子夜里突然惊厥,哭喊着“穿红衣服的姐姐拉着我玩”,撩开袖子,那颗催命的红痣赫然在目。
七叔公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,驼着背,守在重孙子床边,老泪纵横。科学的解释在接连发生的诡异面前,变得苍白无力。林建国医生眉头紧锁,给孩子用了加倍剂量的药,却依旧毫无起色,他行医多年的自信也开始动摇。
村里开始流传更详细的说法:那百年前被献祭的阿秀,怨气化成了“阴童子”的诅咒。她憎恨林家坳夺走了她的生命和未来,她要让全村断子绝孙。手腕上出现朱砂痣的孩子,魂魄已经被阴童子标记、侵蚀,迟早会被完全勾走,变成它们中的一员。而祠堂,就是那些枉死孩童怨灵聚集的巢穴。
必须做点什么!否则整个村子就完了!
绝望之下,古老的禁忌被提起。几个老人偷偷找出了族谱,翻找着可能记载的、应对方法只言片语。他们避开年轻人,在七叔公昏暗的屋子里窃窃私语,表情凝重而神秘。
十九察觉到了这种异常的气氛。他发现父亲和几个叔伯最近总是早出晚归,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、像是某种草药和纸钱焚烧混合的古怪味道。他问起,父亲只是烦躁地挥手让他别管。
一种更大的不安攫住了十九。他隐隐觉得,老人们正在谋划着什么危险而疯狂的事情。他们眼中的恐惧,正逐渐被一种偏执的、破釜沉舟的疯狂所取代。
这天傍晚,十九无意中路过打谷场边的老槐树,看见七叔公和林建国竟然站在一起低声争论着什么。风吹来只言片语。
“……只能试试……老法子……镇住她……”七叔公的声音干涩而决绝。
“那是邪路!万一……”林建国的声音充满焦虑和抗拒。
“没有万一!难道眼睁睁看着娃儿们都死光吗?!”七叔公低吼着,“当年……当年若是心再狠一点……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!”
林建国像是被击中了要害,猛地闭上了嘴,脸色灰败。
十九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们果然在计划着什么!那个“老法子”是什么?和二十年前的旧事又有什么关系?
他不敢再听,悄无声息地退开。回到家里,坐立难安。父亲回来时,眼神躲闪,嘴角紧抿,透着一股十九从未见过的狠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