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从不碰钢琴。那架昂贵的三角钢琴静静立在客厅角落,像一座华丽的墓碑,祭奠着她早已死去的才华和骄傲。
坏的时候,她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歇斯底里地哭喊,砸碎所有能碰到的东西。有时,她又会陷入一种死寂的麻木,不吃不喝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仿佛灵魂已经抽离,只留下一具饱受摧残的躯壳。
每当这种时候,家里的气氛就压抑得让人窒息。舅舅眉头紧锁,脾气会变得格外暴躁。哥哥则常常红着眼眶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游戏,把音量开得很大,试图掩盖楼下母亲的哭声。
而我,则成了这种压抑气氛最直接的出口。
“都是因为你!要不是你们,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!”哥哥又一次在走廊里堵住我,把我手里端着的给妈妈煎好的药一把打翻。
滚烫的深褐色药汁泼了我一身,手背瞬间红了一大片,火辣辣地疼。瓷碗摔在地上,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。
我忍着痛,慌忙蹲下去捡碎片,连声道歉:“对不起,我马上收拾干净…”
“收拾干净?你收拾得干净吗?”哥哥的声音尖刻而痛苦,“你们把她的人生都毁了!你怎么收拾?!”
他的骂声引来了舅舅。舅舅看着一地狼藉和我烫红的手,眼神里没有丝毫动容,只有更深的不耐与厌烦。
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?还不快弄干净!然后去重新煎药!”他冷冰冰地命令道,转而拍了拍哥哥的肩膀,语气缓和下来,“思言,回房间去,别看了,爸爸晚点陪你打游戏。”
哥哥恨恨地瞪了我一眼,跟着舅舅走了。
我蹲在原地,一片一片地拾起碎瓷片。手背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,心里却一片麻木。
重新煎药的时候,我看着砂锅里咕嘟咕嘟冒起的热气,忽然有些恍惚。
如果四年前,我没有追上去,没有绊住妈妈的脚,她是不是已经成功逃走了?她现在是不是还会弹琴画画,穿着漂亮的裙子,笑得像照片里一样好看?哥哥也不会恨我,舅舅也不会讨厌我。
也许,我真的不该出生。
或者,真的应该像他们说的那样,去死。
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、如此冷静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。
药煎好了,我小心翼翼地滤出药汁,吹凉,然后端着走上楼。
妈妈的房间门开了一条缝,里面没有哭声,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。我轻轻推开门,看到她蜷缩在床上,背对着门口,肩膀微微耸动,像是在无声地哭泣。
我把药碗放在床头柜上,低声说:“妈妈,药好了。”
她没有反应。
我站了一会儿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按照王婶的吩咐,我得看着她喝下去才行。
我犹豫着,又轻声唤了一句:“妈妈…”
突然,她猛地转过身来!
她的脸上满是泪痕,眼睛红肿,但那双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让我恐惧的、混乱的光芒。她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锐利得像刀子。
“你是谁?”她嘶哑地问,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我愣住了,心脏骤然缩紧:“我…我是…”
“你是那个人的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