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奶奶？林默在家吗？我找他有事儿。”
是李伟的声音！
绝对是他的声音，语调自然得就像平时来找我出去玩一样！
可李伟刚才还在外面，塞着稻草，对着我发出不像人的尖啸！
一股寒气瞬间冲垮了我的天灵盖。我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！
奶奶的脸色彻底变成了死灰。她捂着嘴，防止自己尖叫出声，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。她看着我，疯狂地、幅度极大地摇头，眼神里的祈求变成了最严厉的警告和禁止。
门外，“李伟”等了一会儿，没听到回应，似乎有些疑惑，但语气依旧很好：“没人在家吗？奇怪，刚还听见里面有声音啊……林默，你没事吧？昨天跳井没摔着吧？我有点担心你，来看看。”
他越说越自然，越说越像真正的李伟。
可真正的李伟，绝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！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切之后！更不会提“跳井”这两个字！
那口井！
是那口井里的东西！
它学着李伟的声音来了！它就在门外！
它说……“换我出去了”。
巨大的惊恐攫住了我，我缩在墙角，一动不敢动，连呼吸都快要停止。缝着嘴的线折磨着我，但此刻门外那个“东西”带来的恐惧，远超肉体疼痛千百倍。
奶奶颤抖着，极其缓慢地、一点一点地挪到门边，把眼睛凑到门缝上，往外窥视。
只看了一眼。
就一眼。
她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，猛地向后弹开，后背重重撞在墙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，眼眶瞪裂，眼球剧烈颤抖，里面翻涌出的恐惧浓得几乎化为实质。
她看到了什么？
门外到底是什么？
“李伟”似乎叹了口气，声音里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失望和担忧：“真不在啊……那行吧，我晚点再来找他。奶奶，要是林默回来，您告诉他一声我来过啊。”
脚步声响起，不紧不慢地，逐渐远去了。
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山村的死寂里，奶奶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僵在原地，过了好久好久，她才像一滩烂泥一样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，开始无声地、剧烈地颤抖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。
她张着嘴，大口大口地喘气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我看着她，无边的寒意淹没了我。
那个东西……它不仅能模仿声音。
它还在学。
学怎么像人一样说话，像人一样敲门，像人一样“关心”。
它正在……“出去”。
而我的嘴被缝上了。
我听见了它的第一句话。
它不会再让我“听见”了。
它需要的是……让我“说话”吗？
还是……用我的声音，去说什么？
井底的方向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、若有若无的叹息，带着冰冷的笑意，融入了死寂的风里。
奶奶滑坐在墙根，抖得像是得了最重的疟疾。那无声的剧烈颤抖比任何哭嚎都更骇人。她枯瘦的手指抠进地面的土里，指甲缝瞬间塞满了黑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