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人说话。我站起身，走到避难所的门口，透过门缝往外看。夜色渐浓，远处的街道上，几只丧尸正漫无目的地游荡，它们的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，腐烂的皮肤挂在骨头上，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，嘴里不断流着腥臭的涎水。有一只丧尸的肚子被撕开了，内脏拖在地上，每走一步都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——那是昨天我们遇到的尸潮里漏网的，不知道怎么跟到了这里。
“张叔，”我回头看向避难所的管理员，他正攥着个手电筒，手一直在抖，“把门口的路障再加固一下，用旁边的钢筋和木板，越结实越好。”
张叔连忙点头，招呼着几个男人去搬东西。我靠在墙上，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，点燃了一根皱巴巴的烟。烟雾呛得我咳嗽了两声，脑子里却想起了末世刚开始的那天。
那天我值夜班，急诊室里很安静，只有心电监护仪的“滴滴”声。李姐坐在护士站里，一边叠纱布一边跟我聊天：“小苏，等会儿交了班，咱们去吃巷口那家的馄饨吧？听说他们家新出了虾仁馅的。”
我笑着点头：“好啊，我正好饿了。”
就在这时，急诊室的门被猛地撞开，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冲了进来，他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，胳膊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，肉都翻了出来。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他朝着我们伸出手，眼睛里满是恐惧。
李姐立刻站起来，拿起急救箱跑过去：“别慌，我们马上帮你处理。”
可还没等她靠近，那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，眼睛瞬间变成了灰白色，猛地扑向李姐。我亲眼看见他咬断了李姐的颈动脉，鲜血喷在我脸上，温热的，带着铁锈味。李姐的眼睛瞪得很大，嘴里还在说着什么，却发不出声音，只能徒劳地抓着男人的头发。
我被吓得僵在原地，手里的体温计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摔成了两半。男人松开李姐，转过头看向我，嘴角还挂着李姐的血。他一步步朝我走来，腐烂的气息越来越浓。
混乱中，我被推倒在抢救车旁，手边正好放着把用来剪开绷带的剪刀。那只沾满血的手抓向我脚踝时，我几乎是本能地举起剪刀，狠狠扎进了他的眼眶。“啊——”男人发出刺耳的惨叫，我却像着了魔一样，一遍又一遍地扎下去，直到他不再动弹，直到我的手臂酸得抬不起来，直到剪刀的尖端都被骨头磨钝了。
我抱着李姐逐渐变冷的身体，坐在满是鲜血的地板上，哭到天亮。太阳升起来的时候，我擦干眼泪，把白大褂脱下来，裹住李姐的尸体，然后拿起那把沾了血的剪刀，走出了急诊室。
外面已经成了人间地狱。街道上到处是废弃的汽车，有的还在燃烧，冒着滚滚黑烟。哭声、惨叫声、嘶吼声混在一起，还有丧尸漫无目的地游荡着。我看见平时常去买早餐的包子铺老板，此刻正咬着一个小女孩的胳膊，小女孩的妈妈瘫在地上，肚子被撕开了一个大洞，眼睛还睁着，里面满是绝望。
我握紧手里的剪刀，一步步走过去。那时候我还没什么力气，只能趁他低头的瞬间，把剪刀插进他的后颈。他倒下去的时候，我腿一软，也跟着摔在地上，膝盖磕在石子上，破了个大口子，血流个不停。小女孩躺在地上，已经没了呼吸，她的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包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