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大叔一把将我推到他面前,朗声道:"陈渊,你要老婆不要?你要老婆,只要你开金口,我等会儿就给你送来!"
那一刻,我看见陈渊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为愕然,最后定格为一种近乎窘迫的不知所措。他看看我,又看看郭大叔,嘴唇动了动,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,勾勒出清晰的轮廓。
我站在那里,低着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手指绞着衣角,心里七上八下的。风卷起沙土,打在我的脸上,生疼。
最终,陈渊叹了口气,侧身让开了门:"先进来吧,外面风大。"
那是我第一次走进这间土坯房。房子很小,进门就是灶台,往里是一张土炕,占去了大半空间。墙上糊着旧报纸,有些地方已经发黄卷边。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,东西不多,但摆放得整齐有序。靠窗的地方有一张旧桌子,上面整齐地摞着几本书和一个笔记本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香和墨水的味道。
陈渊给我倒了碗热水,又对郭大叔说:"老郭,你这事办得...太突然了。"
郭大叔嘿嘿一笑:" 普通是普通了点,但这姑娘真是个好姑娘,勤快又本分。你俩搭伙过日子,互相有个照应,多好!"
那天晚上,郭大叔走了,留下我和这个陌生男人在这间小小的土坯房里。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。煤油灯的光晕在墙上跳动,投下我们长长的影子。陈渊在屋子里转了两圈,最后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旧被褥。
"你睡炕上吧,我打地铺。"他说着,就开始在地上铺被褥。
我连忙摆手:"不,不用,我睡地上就行..."
他摇摇头,继续手里的动作:"地上凉,你是姑娘家,不能睡地上。"
那一晚,我们几乎没再说话。土炕和地铺之间,他挂起了一条旧床单作为隔断。我躺在炕上,睁着眼睛看黑暗中的屋顶,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和他在地铺上翻身时细微的声响。心里五味杂陈,既为有了落脚之地而庆幸,又为未知的将来而担忧。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漏进来,在地上投下一道银线。
第二天一早,天还没亮透,我就起来了。陈渊已经不在屋里,地铺收拾得整整齐齐。我推开门,看见他正在马圈里喂马。晨光中,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清瘦却又挺拔。马儿亲昵地蹭着他的手,他轻轻抚摸着它们的鬃毛,眼神温柔。
我回到屋里,开始收拾这个家。其实屋子里已经很干净了,但我还是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,把那些旧报纸重新糊平整,把灶台擦得发亮,把他的几件衣服拿出来重新叠好。在整理衣物时,我发现他的衣服肘部都有磨损的痕迹,心里暗暗记下要给他补一补。
当他回来时,看到焕然一新的屋子,明显愣了一下。阳光从门口照进来,尘埃在光柱中飞舞。
"我...我就是随便收拾收拾。"我有些局促地说。
他点点头,没说什么,但从他的眼神里,我能看出他是高兴的。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。我们像两个生涩的舞者,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彼此的节奏和边界。他每天早早起来去放马,我就在家里收拾屋子,学着给他做饭。起初我做的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,但他从不抱怨,总是默默地吃完。有一次我试着做四川的酸辣汤,放多了辣椒,吃得他满头大汗,却还是说"好吃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