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，我只知道，我完了。
第四章
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，柔和的光线倾泻下来，却驱不散我身上从车库带回来的那股阴冷和…心虚。
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，昏黄的光晕笼罩着沙发一角。陈默靠在那里，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挺括的深色衬衫，领带扯松了，随意地挂在脖子上。他手里端着一杯酒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微微晃动。他没开电视，也没看手机，就那么安静地坐着，侧脸在光影里显得轮廓分明，也…异常冷硬。
听到动静，他缓缓转过头。
我的心猛地一沉，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。他看过来的眼神，不再是往日的温和宠溺，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带着审视的平静。那平静之下，仿佛有汹涌的暗流在无声咆哮。
“回来了？”他开口，声音不高，甚至没什么起伏，却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耳膜。
“嗯…回来了。”我强作镇定，弯腰换鞋，动作刻意放慢，想掩饰指尖的颤抖。车库里的拥抱，周扬的气息，仿佛还粘附在我身上，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移动的、散发着不洁气息的罪证。“你…怎么不开大灯？这么暗。”我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。
陈默没回答，只是端起酒杯，抿了一口。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冷硬的线条。他的目光，像探照灯一样，牢牢地锁在我身上，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，让我无所遁形。
“玩得开心吗？”他又问，声音依旧平淡，听不出情绪。
“还…还行。”我避开他的视线，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，离他有点远。沙发柔软舒适，是我亲自挑的，此刻却像长了刺。“和苏晴逛了会儿，喝了杯咖啡。”我补充道，声音干巴巴的。这不算撒谎，只是…省略了最重要的部分。
“哦？和苏晴。”陈默重复了一遍，尾音微微上扬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。他放下酒杯，玻璃杯底磕在茶几上，发出“嗒”的一声轻响，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。
他身体微微前倾，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。屏幕是亮着的，幽幽的蓝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“正好，”他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，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，“我下午收到点东西，挺有意思的。一起看看？”
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，心脏狂跳起来，几乎要冲破喉咙。我看着他，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。
陈默没看我，只是把平板屏幕转向我。
高清的屏幕，清晰地播放着一段录像。
视角是俯视的，正对着我家楼下那个熟悉的车位。画面里，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，停稳。副驾驶的门打开，我走了下来。紧接着，驾驶座的门也开了，周扬走了下来。
然后，画面清晰地捕捉到了周扬叫住我，然后倾身过来，将我紧紧抱住的瞬间。他宽阔的背挡住了我大半身体，但录像的角度，完美地拍到了我最初僵硬的姿态，以及…那后来缓缓抬起、最终回抱住他后背的双手！
甚至，连周扬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时，嘴唇几乎贴上我耳廓的细节，都拍得一清二楚！那亲昵的姿态，那拥抱的力度，那持续的时间…在冰冷的、毫无感情色彩的监控镜头下，被无限放大，呈现出一种赤裸裸的、无可辩驳的背叛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