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开的是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，低调而奢华。车内空间宽敞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古龙水的混合气息，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。他替我拉开副驾驶的门，手绅士地护在车顶。
一路无话。只有舒缓的爵士乐在车厢内流淌。我靠在椅背上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，脑子里乱糟糟的，全是刚才咖啡馆里的对话和他那双深邃的眼睛。陈默的脸偶尔闪过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愧疚，但很快又被周扬那句“穿着白裙子的样子”带来的巨大冲击淹没。
车子平稳地驶入我家公寓楼下的地下车库。冰冷的白炽灯光，一排排沉默的车辆，将我们从刚才那个带着暖黄色回忆滤镜的世界里，猛地拉回了现实。
车停稳，熄火。引擎的余音在寂静的车库里消散。
“到了。”周扬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。
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，伸手去解安全带，指尖却有点发颤，金属扣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，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“薇薇。”他忽然叫住我。
我动作一顿，抬起头看他。
他侧过身，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，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，怀念、挣扎、还有一丝…不顾一切的炽热。车库顶灯的光线从他头顶斜斜打下来，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投下浓重的阴影。
“今天…谢谢你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像砂纸磨过心尖，“能再见到你，真好。”
我的心跳如擂鼓，几乎要撞出胸腔。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我，让我动弹不得。
下一秒，他倾身过来。带着他独特气息的阴影笼罩下来。我下意识地想后退，身体却僵在原地，像被施了定身咒。
一个温热的、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拥抱，结结实实地将我圈住。
我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，瞬间一片空白。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，只有心脏在疯狂地跳动，撞击着肋骨，发出沉闷的巨响。
“你知道吗？”他的嘴唇几乎贴在我的耳廓，灼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皮肤上，激起一阵战栗，声音低沉得像情人间的呓语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，“这些年，我最后悔的事，就是当年放开了你的手。”
他的手臂收得更紧，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。那力道，那温度，那耳畔的低语，像一把重锤，狠狠砸碎了我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和防线。七年婚姻筑起的堤坝，陈默给予的安稳和宠爱，在这一刻，在这个昏暗寂静、与世隔绝的车库里，在这个属于过去的、带着致命吸引力的拥抱里，轰然倒塌。
我僵硬的身体，在他那句“后悔放开你的手”的魔咒下，一点点，一点点地软化了。紧绷的脊背松懈下来，垂在身侧的手，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，极其缓慢地、带着巨大的迟疑和罪恶感，抬了起来，最终，轻轻地、试探性地，回抱住了他宽阔的背。
指尖触碰到他西装外套挺括的面料，带着他的体温。这个动作，像是一个无声的默许，一个彻底的投降。
黑暗中，我闭上眼，将脸埋在他肩头昂贵的衣料里，贪婪地汲取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气息，任由那汹涌的、名为“旧情”的洪流，彻底将我淹没。所有的道德，所有的责任，所有的愧疚，都被这洪流冲得七零八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