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抬起虚弱的手,想为她擦去眼泪,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。
「傻丫头……姐姐没事……倒是你,怎么瘦成这样了?」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「大小姐一天不醒,二小姐就一天吃不下睡不着。」奶娘在一旁红着眼圈抹泪,「这一个月,都是二小姐衣不解带地照顾您,事事亲为。」
一个月?我竟然昏睡了一个月?
「爹爹和哥哥也不便时时探望,每日都派人来问。啊,还有大人,也一直关心着夫人!」奶娘连忙补充道。
「是啊,小姐你不知道,你一病倒,大人立刻就从宫里请来了张御医。」
另一个丫鬟也七嘴八舌地说道,「大人第一晚守了您一夜呢,后来……后来可能是靖威司公务太忙,就没再过来了。」
她们尽力想捡好听的说给我听,可那谎言连她们自己都圆不下去。
我通透地笑了笑,没有戳破。
一直低头削着苹果的林知遥,此刻却冷不丁地抬起头,打断了她们的话。
「姐夫日理万机,哪有空守着我们这些妇道人家。」她的话语像淬了冰,「姐姐好了,我也该回去了,免得在这里碍眼。」
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,眼神却飘向别处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。
室内一时寂静,气氛尴尬到了极点。
直到内室的珠帘被掀开,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。
「大人。」丫鬟们齐齐欠身。
是沈决。
他身着靖威司的黑色飞鱼服,大约是刚从宫里回来,听到我醒了,便直接过来了。
他的目光越过床边的林知遥,落在我脸上。脚步微微一顿,才走到床边。
奶娘赶紧搬来椅子。
他在我床边坐下,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,仿佛那晚用狼毫笔伤我至深的人不是他。
「回府时遇上出宫的张御医,听说你醒了,我来看看。」
他的目光又转向低着头的林知遥,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:「这段时间……辛苦知遥了。」
林知遥猛地抬头,直视着他,眼神复杂而冰冷:「我就这么一个姐姐,照顾她是应该的,不敢劳指挥使大人挂心。」
她站起身,对我挤出一个笑容:「姐姐,你总算好了。我便把你还给姐夫了,明儿起,我就不来讨嫌了。」
说完,她竟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,心里一阵抽痛。
奶娘和丫鬟们也识趣地退了出去,将空间留给了我们夫妻二人。
四目相对,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尴尬。
望着他那张毫无破绽的温和面具,我忽然觉得很累。
「抱歉,未晞。」他率先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。
我目光柔和地看着他,轻声笑了:「如果是为拒绝我的情意道歉,大可不必。」
他深沉的目光凝视着我,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。
我掩袖咳了咳,平静地说道:「夫君,成婚三年,你都不肯……与我做真正的夫妻。我再笨,也该猜到了——你不爱我,你心中另有所属。」
我看到他的眉心瞬间纠结起来,平展的额头皱成了川字,仿佛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。
我伸出手,想要去握他的手,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。
「将她纳进侯府吧。」我继续说,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,「你知道的,我不是容不下人的人。我会善待她,跟她做一对好姐妹,不会让你为难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