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陆队!"老张的吼叫带着哭腔。我扯下氧气面罩扣在女孩脸上,防火手套擦过许棠指尖的瞬间,屋顶轰然砸下三根钢梁。
热浪把我掀到走廊上。怀里的孩子在咳,棒棒糖碎渣粘在我下巴。老张对着对讲机狂喊担架,我转头看见钢琴所在的位置只剩一堆扭曲的钢筋。
"东侧全塌了!"新兵蛋子冲过来时头盔都是歪的。我摸到裤袋里许棠没送出的礼物盒,棱角扎进大腿。杨指挥的喇叭在浓烟里忽远忽近:"...西侧通道打通了...有医生被困..."
我抱起小女孩往安全区跑,防火靴踩碎满地玻璃渣。担架床轮子卡在裂缝里,穿白大褂的胖子在指手画脚。看清他胸牌的瞬间,我差点捏断小女孩的肋骨——院长。
"陆队!"老周组里的菜鸟满脸是血地扑过来,"周叔他们...东侧妇产科..."他手里攥着半截消防斧,斧刃上粘着粉色毛绒发圈。
小女孩突然在我怀里挣扎:"林小满!我同学叫林小满!"她手指的方向,住院部七楼窗口趴着个穿病号服的小身影。
探照灯扫过院长油光光的脸。他正用手机拍燃烧的大楼,镜头刻意避开西侧开裂的承重墙。我摸到对讲机上的裂痕,里面传来杨指挥压抑的喘息:"老陆...你媳妇最后定位在..."
水枪突然爆裂。高压水柱把院长冲了个趔趄,他手机飞进火堆时,我瞥见锁屏照片——验收报告上消防通道数字被人为改过。
"儿科病房还有七个孩子!"许棠的同事拖着断腿爬过来,白大褂下摆烧出焦黑的洞。她掰开我僵硬的手指接过小女孩:"许医生她..."
爆炸声从地底传来。我冲向住院部时,背后响起此起彼伏的"危险"。防火梯在手里发烫,每爬一层都能听见混凝土剥落的咔啦声。
七楼窗口的林小满在哭。她病号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棒棒糖包装纸,和许棠给那个小女孩的一模一样。当我踹开变形的防火门,浓烟里浮出更多小脸——他们围着个穿白大褂的人形,像群雏鸟挨着垂死的母鸟。
许棠的听诊器挂在门把手上,还在微微摇晃。
第3章 七个保育箱,他必须放弃一个
听诊器的金属圆盘还在晃动,反射的火光刺痛我的眼睛。林小满拽着我防火服的带子,她手心全是汗。
"医生阿姨说...说不能哭..."她打了个哭嗝,棒棒糖从指缝掉下去,在焦黑的地板上滚出粘稠的痕迹。
浓烟突然被探照灯劈开。我看见了——307病房的窗户上,贴着我和许棠的合照。那是结婚两周年拍的,她白大褂口袋里还插着我送的那支钢笔。
对讲机滋啦作响。杨指挥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:"西侧...七个新生儿...保育箱断电..."
天花板掉下块石膏,砸在我肩甲上。林小满突然尖叫,我顺着她手指看去——东侧走廊尽头的承重墙裂开蛛网状的纹路,钢筋扭曲着发出呻吟。
"陆沉!"杨指挥这次喊得字字带血,"西侧通道还能撑十分钟!"
我摸到面罩上的雾气。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。许棠的听诊器滑进我口袋,金属管贴着大腿发烫。
林小满突然挣脱我,冲向病房角落。她掀开倒下的病历车,下面压着个氧气面罩。塑料管已经熔化了,但她还是死死抱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