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急诊铃响时，她忘了结婚纪念日
手机震动第三次的时候，许棠猛地从被窝里伸出手。她接电话的姿势像在抓手术刀，又快又准。
"急诊？好，马上到。"
我听见衣料摩擦的簌簌声。睁开眼时她已经套上白大褂，正在玄关单脚跳着穿鞋。微波炉里的牛奶转了一半，吐司只咬出个月牙形的缺口。
"纪念日礼物在床头柜。"她甩上门的声音和语音提示同时响起，"——今日气温28℃，空气湿度65%。"
闹钟在五分钟后准时尖叫。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，想起昨晚消防演习时老周说的话。他说裂纹像闪电，我说像缝合线。
中队晨会比平时早了十分钟。队长敲着消防车轮胎宣布："陆沉今晚特许提前两小时——"对讲机突然炸出刺耳的电流音。
"化工路小学坍塌，重复，化工路小学坍塌——"
消防车冲出去时轮胎碾碎了路沿石。我数着心跳计算距离，第七个路口左转应该能看到那栋橙红色教学楼。但最先闯入视线的却是黑烟，像条巨蟒缠在钟楼上。
"东侧礼堂有师生被困！"杨指挥的喇叭在爆响，"西侧火势太大，必须从——"
我抢过水枪就往西侧跑。高温让头盔变得滚烫，能听见塑胶变形的咯吱声。老周在背后喊了什么，下一秒就被爆炸声吞没。
预制板砸下来时我正抱着第三个孩子往外冲。热浪掀开我的面罩，突然看清礼堂舞台——许棠的白大褂在浓烟里一闪而过。
"还有人！"我把孩子塞给队友就往回钻。横梁带着火苗砸在面前，烫焦了防火服袖口。
对讲机里杨指挥在吼坐标，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东侧传来闷响，像是老周那组人的方向。
浓烟深处传来微弱的金属敲击声。我踹开变形的门框，看见许棠被压在钢琴下面。她左腿渗出的血已经凝成黑褐色，怀里还蜷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。
"棒棒糖..."小姑娘把黏糊糊的糖纸塞进我口袋，"医生阿姨给的..."
许棠的瞳孔在扩散。我摸到她白大褂口袋里没拆封的礼物盒，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屋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时，我解开了氧气面罩卡扣。
第2章 火场里的婚纱照，烧了半边
警报声像把尖刀捅进耳膜。我扯开防火面罩，热浪立刻舔上喉结。许棠的睫毛在颤动，怀里小女孩的棒棒糖黏在我作战服上，扯出细长的糖丝。
"东侧请求支援！"对讲机炸出老周的嘶吼，接着是建筑物坍塌的轰鸣。杨指挥的指令卡在电流杂音里："西侧...儿科病房...承重墙..."
我摸到许棠颈动脉时，屋顶钢管砸在钢琴上。小女孩突然抓住我氧气管："叔叔，医生阿姨说不能睡..."许棠的白大褂口袋里滑出手术剪，刀刃反射的火光跳在我眼皮上。
"带她走。"许棠嘴唇没动，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她手指勾住我腰带，把小女孩往我这边推。钢琴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，更多血从她膝盖渗出来。
浓烟突然被探照灯劈开。老张的脸在防毒面具后面扭曲："礼堂要塌了！"他拽我胳膊时，我看见许棠摸出胸牌塞进女孩口袋——上面沾血的照片是我们去年在海边拍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