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本兵法书,那张沈亭的小像,她临死前喊出的名字,还有这支突然出现的、打着“沈”字大旗的军队……
一个巨大的、冰冷的阴谋,在他面前缓缓展开。
她不是替身。
她不是棋子。
她从入宫的那一刻起,就是一个复仇者。
她在他身边三年,不是为了爱他,而是为了等待。等待她那“战死”的兄长,重新集结旧部,卷土重来。
而她那场惨烈的自焚……
萧珏猛地想起了什么。
冬至。
废后大典那天,是冬至。在北境的军俗里,冬至是祭奠亡魂、誓师出征的日子。
那把火,不是绝望的自尽。
那把火,是她发给边关的信号!是用她自己的生命,点燃的、复仇的狼烟!
“噗——”
萧珏只觉得喉头一甜,一口鲜血,猛地喷了出来,染红了面前的奏折。
“陛下!”
“传太医!”
整个大殿,乱成了一团。
而萧珏,却什么也听不见了。他的脑海里,只剩下沈青焉在火中那怜悯的眼神,和那句如同判词的话语。
“你从一开始,就输了。”
输了。
原来,他真的输了。
输得一败涂地。
他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人,殊不知,从三年前他将她接入宫中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经踏入了猎物为他精心布置的、最致命的陷阱。
7. 兵临
萧珏病倒了。
帝王的多疑和自负,让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。他将自己关在太极殿,不见任何人,包括林婉儿。
他反复地看着那份密报,每一个字,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。
他想起了过去三年的种种。
他想起,她总是在不经意间,向他询问北境的战况和布防。他当时只以为,那是后宫女子对前朝的好奇,甚至还带着一丝炫耀的成分,向她夸耀自己的军事才能。
他想起,她以“节俭”为名,裁撤了宫中大量的内侍和禁军,安插了许多她从“娘家”带来的、看似不起眼的普通人。
他想起,她曾数次“无意”地,将一些重要的军事文书,放错了位置。
……
他过去以为的那些“温顺”、“无知”和“疏忽”,现在看来,全都是伪装。
她就像一张铺了三年的网,而他,就是那只一头扎进去,还沾沾自喜的飞蛾。
他的病,让整个朝堂群龙无首。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,却始终拿不出一个有效的对策。
而北境的“银面将军”,却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。
他率领的三十万大军,以摧枯拉朽之势,连破十八城,一路南下,势不可挡。沿途的守军,要么是沈家军的旧部,望风而降;要么,就是被他那雷霆万钧的攻势,吓得闻风丧胆。
一个月后,黑色的大军,已经兵临京师城下。
三十万兵马,将整个京城围得水泄不通。黑色的“沈”字大旗,在城外猎猎作响,像一面面催命的符咒。
京城戒严,百姓闭户,曾经繁华的帝都,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,一场惨烈的攻城战即将开始时,“银面将军”却停止了进军。
他没有下令攻城。
他只派了一名使者,带了一件东西,送到了皇宫。
当太监总管颤抖着将那个木盒,呈到萧珏面前时,萧珏的身体,已经虚弱得几乎无法坐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