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过身，面对着她，方才那点伪装出来的温度彻底消失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危险的压迫感。
他抬手，慢条斯理地擦去嘴角残留的口水痕迹，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，与之前的形象判若两人。
“孤的妃子，”他开口，声音低沉冷冽，再无半点含糊，“竟是个藏拙的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她依旧紧握的袖口，那里藏着那支银簪。
许采薇心脏狂跳，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。
她意识到巨大的危险，也意识到这或许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。
她猛地抽出袖中银簪，锋利的簪尖在烛光下闪过寒光，毫不犹豫地抵上他近在咫尺的咽喉。
动作快而准，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。
“殿下装疯，我替嫁。”
她迎上那不见底的目光，声音因紧张而微哑，却努力维持镇定，“各取所需，不是么？”
簪尖紧紧贴着周彻皮肤，她能感受到他颈动脉的搏动。
周彻垂眼看了看抵住喉间的凶器，非但没有后退，反而极轻地笑了一声，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，只有冰冷的嘲讽。
他忽然向前逼近一步，银簪的尖端立刻陷得更深，几乎要刺破皮肤。
“若孤说……”
他无视那点威胁，俯身贴近她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危险，“要你做真正的三皇子妃呢？”
这个距离太过亲密，也太过致命。
许采薇握簪的手稳如磐石，眼神没有丝毫退缩。
烛火在他身后跳跃，光线勾勒出他颈侧的轮廓。
就在他说话时，衣领微微敞开，一道狰狞扭曲的旧伤疤暴露出来，从耳后向下延伸，没入衣襟。
那伤疤颜色深重，皮肉翻卷过的痕迹即使愈合了也依旧可怖，绝非寻常意外所致。
许采薇的呼吸骤然一窒。
那道伤疤……她曾在冷宫废后的脖颈上见过类似的，是白绫勒毙留下的印记。
04.
电光石火间。
主母和嫡姐的嘲弄、父亲冷漠的安排、宫中那些关于三皇子突然痴傻的隐秘传闻。
以及眼前这个男人清醒到冷酷的眼神和这道致命的旧伤，碎片猛地拼凑在一起，指向一个令人胆寒的真相。
三皇子不是突然变傻，他是死过一回的人。
周彻敏锐地捕捉到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骇和了悟。
他嘴角那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，仿佛很欣赏她此刻的震惊。
稍稍退开些许，但仍在她银簪的攻击范围内。
目光锁住她，周彻慢悠悠地说道：“看来，你不止是藏拙，比孤想的还要聪明一点。”
“殿下想做什么？”
许采薇没有收回银簪，声音紧绷。
巨大的震惊过后，是急速的盘算。
一个重生的皇子，装疯卖傻，选中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庶女，绝不仅仅是为了找个伴。
“孤需要一个是棋子的人。”
周彻直言不讳，眼神锐利，“丞相派你来的？监视一个废物皇子，回报些什么？他许诺了你什么？让你那嫡母高看你一眼？还是给你那死去的生母一个名分？”
他的话语像冰冷的针，精准刺中她内心最隐秘的痛处和怀疑。
许采薇感到一阵屈辱的愤怒，但更多的是冷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