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澈,你到哪了?我看到你们的车了吗?”
电话那头,江澈的声音有些迟疑,背景的轰鸣声小了很多。
“晚晚,我……我可能要晚一点过去。”
我的血液,仿佛在一瞬间冻住了。
“……什么意思?你不是说马上就到吗?”
“是……是队里的新人苏晴晴,她那边出了点紧急情况,我得先回去处理一下。你知道的,她第一次独立带队,很多媒体都过去了,我不放心。”
苏晴晴。
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却淬了毒的针,悄无声息地扎进我的心脏。
江澈恩师的独生女,刚从国外镀金回来,就被破格提拔,成了江澈的副手。
江澈总在我耳边念叨,说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,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,需要人时时看顾着。
我对着电话,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:“什么紧急情况比人命还重要!江澈,我爸还在下面!他会死的!”
“你能不能冷静点!”江澈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不耐烦,“叔叔是军人出身,身体底子好,他能撑住!晴晴那边不一样,她第一次在媒体面前挑大梁,我必须去给她压阵,这对我们整个队伍的形象都很重要!”
“啪。”
他挂了电话。
我再打过去,听筒里传来的是冰冷而标准的机械女音: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
一遍,又一遍。
我像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,缓缓蹲在地上,看着救援人员抬出一具又一具被白布覆盖的身体。
手脚冰凉,连心脏都感觉不到了。
现场的负责人,一个姓张的老队长,走过来,脱下满是灰尘的头盔,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小林,别急,我们已经让生命探测小组进去了。”
我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,看着几个队员拿着简易的探测仪在废墟上艰难移动。
“没用的……”我喃喃自语,声音轻得像一阵风,“只有江澈的仪器才行,只有他……”
老张重重地叹了口气,没再说话,眼里的同情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。
天,一点点暗了下来。
忽然,生命探测小组的组长冲了过来,脸色凝重。
“张队,七号楼三单元五零二的位置,探测到一个非常微弱的生命信号!但是被一整块承重墙压住了,我们不敢动!”
三单元五零二。
是我家。
我像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,猛地从地上站起来,冲到他面前:“我爸!那是我爸!”
他还活着!
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,他还活着!
我拿出手机,疯了一样,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江澈的号码。
开机,关机,无人接听。
我切换到微信,手指因为颤抖,好几次都按错。
【江澈,求求你,快回来!我爸还活着,他们找到他了,只有你能救他!】
【江澈,我求你了,算我求你了!】
【只要你回来,你要我做什么都行!我们马上结婚,我什么都听你的!】
所有消息,石沉大海。
时间,在所有人的沉默和我的祈祷中,一秒一秒地流逝。
那个代表着我父亲生命的光点,在仪器屏幕上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一点一点地,变得暗淡。
闪烁。
然后,彻底消失。
整个世界,都安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