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回答，只是把头转向窗外，雨水模糊了他的侧脸。林薇薇记得自己最后把那枚素圈戒指摘下来，放在信封上，声音哽咽：“杨砚，你走吧。我祝你……前程似锦。”
从那以后，她再也没来过这条旧巷，再也没喝过美式。直到上个月，学校安排她来附近的进修学校学习，她才又一次踏上了这条青石板路。巷子里的很多店铺都变了，只有这家“时光里”，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，连吧台后的咖啡机，似乎还是当年那台。
“叮铃——”风铃又响了，林薇薇下意识抬头，心脏猛地一缩。门口站着的男人，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，身形挺拔，侧脸的轮廓熟悉又陌生。他的头发短了些，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的沉稳，却还是能一眼认出来——是杨砚。
他似乎也看到了她，脚步顿了一下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林薇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，手里的咖啡杯微微晃动，褐色的液体溅到了桌布上，留下一小片污渍。
杨砚朝着吧台走去，没有看她这边。他的声音比以前低沉了些，对着店员说：“一杯拿铁，加三倍奶。”
林薇薇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。原来，他还记得她的习惯，却忘了他们的约定。她赶紧低下头，用手背擦掉眼泪，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。旧巷里的爬山虎还在疯长，阳光依旧温暖，可有些东西，却再也回不去了。
吧台后的店员很快做好了拿铁，杨砚接过杯子，转身准备离开。经过林薇薇身边时，他的脚步又顿了一下，沉默了几秒，才轻声开口：“林老师，好久不见。”
林薇薇的身体僵住了，她慢慢抬起头，看着他的眼睛。他的眼神很平静，没有波澜，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故人。她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，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：“……好久不见，杨医生。”
她知道他后来成了心外科医生，在国外很有名。这些年，她偶尔会在医学杂志上看到他的名字，看到他穿着白大褂的照片，照片里的他，眼神专注而坚定，和当年那个在咖啡馆里给她画海浪的少年，渐渐重合又分离。
杨砚点了点头，没有再多说什么，转身走出了咖啡馆。风铃再次响起，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，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咖啡香，和林薇薇手里那杯已经凉了的美式。
她看着窗外，青石板路上的雨水痕迹早已干透，只有几片落叶在风中打转。原来，七年的时间，足够让一条旧巷改变模样，足够让一个人从青涩走向成熟，也足够让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，变成一句简单的“好久不见”。
林薇薇端起咖啡，喝了一口。加了两勺糖的美式，还是当年的味道，甜得发腻，却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苦。她忽然想起杨砚以前说的话，咖啡就像人生，得品出苦里的香。可她的人生，似乎只剩下了苦，再也品不到一丝甜。
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，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她拿出手机，翻到通讯录里那个备注为“杨砚”的号码，号码的后面，还跟着一个小小的海浪表情。这个号码，她保存了七年，却从来没有打过一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