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旧巷里的咖啡香
林薇薇推开“时光里”咖啡馆的玻璃门时，风铃叮当作响，惊飞了窗边栖在绿萝藤蔓上的麻雀。九月的阳光斜斜切进来，在木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，空气中飘着哥伦比亚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，混着旧书特有的油墨味，像极了七年前那个同样闷热的午后。
她下意识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，包角磨得有些起毛，是去年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复古款。目光扫过吧台后挂着的黑板，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今日特调——“遗忘海岸”，底下画着歪歪扭扭的海浪。指尖忽然泛起一阵熟悉的麻意，她记得杨砚以前总爱用这种幼稚的笔触在她的笔记本上画海浪，说等攒够了钱，就带她去看真正的海。
“一杯美式，加两勺糖，谢谢。”林薇薇的声音有些发紧，落在嘈杂的环境里几乎被淹没。吧台后的店员抬起头，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，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：“好嘞！稍等~”
她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，窗外是青石板铺就的旧巷，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，偶尔有穿着校服的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，车铃清脆。这个位置，曾经是她和杨砚的专属。那时候杨砚总爱坐在里面，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她，说“薇薇你看，阳光落在你头发上，像撒了金粉”。
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，木纹里还残留着时光的痕迹。七年前，她就是在这里，看着杨砚把一枚素圈戒指推到她面前，戒指的内壁刻着小小的“砚”字和“薇”字。他的指尖有些凉，眼神却亮得像星星：“薇薇，等我毕业，我们就结婚。”
那时候的杨砚，还是医学院的高材生，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，袖口总是挽到小臂，露出骨节分明的手。他总说自己以后要当心外科医生，要救很多人，也要给她一个安稳的家。林薇薇那时候在附近的中学当语文老师，每天下班都会来这里等他，点一杯他最爱的拿铁，加三倍奶。
“您的美式。”店员把杯子放在桌上，打断了林薇薇的思绪。她抬头道谢，指尖碰到杯壁，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。糖罐就在手边，她舀了两勺糖放进去，搅拌的动作却顿住了——杨砚后来总说，她喝美式加两勺糖的习惯太孩子气，说咖啡就该喝原味的，像人生一样，得品出苦里的香。
她忽然想起最后一次在这里见面的场景。那天也是九月，雨下得很大，敲打着玻璃窗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。杨砚坐在她对面，白衬衫的领口有些皱，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疲惫。他沉默了很久，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，推到她面前：“薇薇，我们……还是算了吧。”
林薇薇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她看着信封上“分手信”三个字，指尖颤抖着，却不敢打开：“杨砚，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要去国外深造了，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，“那边的导师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，我不能放弃。我们……不合适。”
“不合适？”林薇薇笑了，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，“杨砚，你以前说要娶我的时候，怎么不说不合适？你说要给我一个家的时候，怎么不说不合适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