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月瑶没有回来。
她只发了条信息给我,言简意赅:“庆功宴后,季阳喝多了,我送他回家。”
我甚至已经记不清,上一次她向我报备行踪,是什么时候了。
这一次,我心中没有嫉妒,没有愤怒,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。我平静地打开电脑,点开公司邮箱,给HR发送了我的辞职信。
没有回应。
我关掉电脑,也不再去管。
明天一早,我就要离开这座承载了我七年青春和梦想的城市。我拉出那个许久未用的行李箱,开始收拾东西。
七年的感情,七年的心血,最后只装满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。
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,和我吃饭的家伙——那套跟了我十几年的,德国产的雕刻刀。刀刃依旧锋利,像我如今冰冷的心。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我还在睡梦中,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。
是沈月瑶的助理,小陈。
她看到客厅里那个突兀的行李箱,愣了一下,职业化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“顾先生,您这是……要出差?”
“嗯。”我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她没有多问,只是公式化地传达指令:“沈总请您去一趟公司。”
我本想拒绝,但她身后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、面无表情的保镖,让我明白,我没有选择。
车子没有开往公司,而是停在了一家隐匿于闹市的高级珠宝定制店门口。
沈月瑶笑着从店里迎了出来,很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,拉着我走进去。
店里,一个戴着老花镜的白发师傅,正坐在工作台前,专注地打磨着一枚戒指。
沈月瑶从丝绒盒子里,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枚戒指的设计图,献宝似的在我面前展开。
“阿川,你看,这是我为你设计的婚戒。用的是你最喜欢的紫檀木做戒托,镶嵌的钻石,是我用我们赚到的第一桶金买下的那颗。还记得吗?当时我们高兴得在天桥上又笑又叫,像两个傻子。”
她拉起我的手,想把那枚半成品的木质戒指,套上我的无名指。
我看着她低垂的眼帘,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一时间有些恍惚。
她说,为了让捧杀的戏码更逼真,她必须疏远我,不能再和我亲近。她说,要骗过所有人,首先要骗过自己。
我曾天真地以为,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场盛大演出,终有落幕之时。
我缓缓地,却坚定地,抽回了我的手。
她脸上的笑容,像被按了暂停键,一点点僵住。
“怎么了?不喜欢吗?”
没等我回答,她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,像是给自己找台阶下:“也是,还没完成呢。等老师傅打磨好了,我亲自给你戴上。”
“我们的婚礼,我已经找了最好的策划团队。”
“就在你最喜欢的山顶草坪,到时候,种满顾朗最爱的向日葵。我们让他当我们的伴郎,好不好?”
她的话,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,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。
我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。
我想起顾朗临死前,拉着我的手,气若游丝地问我:“哥,瑶瑶姐……怎么还没来?她不是说,要看我穿上伴郎服的样子吗?”
我想起当初,沈月瑶是真心把顾朗当成亲弟弟一样疼爱。他生病,她比我还着急,放下手头所有工作,在医院陪他,给他讲故事,陪他下棋,一陪就是一整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