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面对老梆子的突然暴毙，不由让我想起三年前师父去世的情景。
三年前的中元夜，师父点着皮影灯在后台调试皮影，结果一旁的戏箱突然翻倒下来，将他压在了里面。
等大家发现时，戏箱里正往外冒着黑烟，黑烟里师父凄惨地喊着:“灯……油……”
众人合力将戏箱抬起，里面只有一盏破皮影灯，一滩黏腻发臭的灯油和师父扭曲惊恐的尸体。
想起师父的死，我的眼角泛起泪花，身体不由发抖。
我是被师父捡回来，昔日里师父在世的时候，视我如己出，在他的照应下，我在戏班的日子过得还算自在。
可自从师父死后，我的地位一落千丈，整天窝在后台，靠着师父传授的手艺修补皮影，睡在后台不说，还受尽了白眼。
师父去世后，遗物几乎被焚烧一空，只留下当时的那盏皮影灯和他那口被灯油熏得发黑的戏箱。
我找到那口戏箱，三年时间过去了，戏箱的锁早就锈死了。
我用修补皮影的刻刀撬开锁头，摸着戏箱的每一寸地方，想起师父生前的点点滴滴。
突然，我发现戏箱里面靠近箱盖的位置，有一处黑褐色的痕迹。
我用袖子擦了擦，黑灯油被我擦下来一些，可因为光线太暗，看不清楚具体图案。
我赶紧找来油灯，结果照上去的瞬间，我的脑袋嗡地一下。
那竟然是一处红色血迹，而且这个血迹的图案，竟和老梆子去世前时，在我手心画的那半枚铜钱一模一样。
我心跳开始加速，为什么师父和老梆子临死前会留下相同的图案？这个图案究竟是什么意思？难道他们的死有什么联系？
我坐在箱子旁，盯着那个图案想了很久，可终究没能想出个所以然，看来明天得去城东的古董铺，找刻铜模的老师傅问问。
2 遗失的封棺钱
第二天天没亮我就爬起来了。
为了不被别人发现，出戏班时，我把袖口往下扯了扯，故意遮住掌心那半枚铜钱的血印，还随手拎了一个装油漆的空桶。
可人要是越心虚，担心的事情就越会发生。
刚出后台，就碰见了账房周先生，他正蹲在灶房门口劈柴，见我拎着空桶，眼睛转了两转问道："买漆？"
我把桶底往地上一磕:"好多皮影的金粉都脱了层，得赶紧补一补。"
没走多远，又碰见了学徒小六，他在整理老梆子的遗物，两人个人四目相，我只好再次举起桶子示意。
甚至连平日里不怎么碰面的丫鬟小翠，也在戏班门口和我撞了个满怀。
城东的古董铺子开门还算早。
刻铜模的王老头正在柜台整理账本，我把掌心凑过去问道："王老伯，您见过这种铜钱的模子吗？"
他眯着眼凑近，伸手分开我的掌纹，片刻之后说道："这纹路，有点像是义昌棺材铺的封棺钱。"
我有些惊讶:"封棺钱？"
他压低声音说:"就是给死人钉棺材盖用的，每口义昌出的棺材，棺角都嵌一枚这样的铜钱，说是可以镇尸气，这钱的模子，只有杜老板手里有，旁人刻不得，也不敢刻。"
义昌棺材铺和古董铺在同一条街上。
关于义昌棺材铺，我之前听人讲过，据说老掌柜名叫杜仲明，是前清太医院的医正，医术高明，尤其精于验尸和毒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