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询病历后发现,张建国,308房患者,焦虑症康复出院。联系家属后得知,老张回家后坚持说家里有滴水声,三天前从自家阳台跳下,遗书只有一行字:“太吵了,让我安静”。
巧合,一定是巧合。我告诉自己。
第二章
随后的日子里,越来越多的患者提及滴水声。更可怕的是,我开始在每个夜晚清晰地听到它——不在管道井,不在卫生间,而是在我的脑海里。滴答。滴答。像秒针行走,又像水珠坠入深渊。
我的处方签开始频繁出现阿普唑仑。先是给自己,然后是那些抱怨滴水声的患者。药量逐渐增加,从每天一片到三片,再到需要配合镇静剂使用。
“赵医生,这个月你开了往常三倍的苯二氮卓类药物。”药剂科主任老陈拦住我,“虽然你是精神科主任,但这个量...”
“重症患者增多。”我打断他,“需要我找院长特批吗?”
老陈欲言又止,最终摇摇头走了。我看着他背影,突然清晰地听到滴水声从他方向传来——滴答,滴答,频率更快了。
医院走廊突然变得漫长而扭曲,天花板上的荧光灯闪烁不定。我踉跄着扶墙,从口袋摸出药瓶吞下一片药。最近每次焦虑发作时,视野都会出现奇怪的扭曲,仿佛现实是一幅浸水的油画正在褪色。
“你还好吗?”一只手臂扶住我。是心理科的苏晴医生,我们共事七年,曾经有过一段暧昧期。
“低血糖。”我勉强笑道,“老毛病。”
她凝视我的眼睛:“你瞳孔不太对劲。最近压力太大了?听说你接了不少难治病例。”
“还好。”我避开她的注视。滴答声在她说话时突然加剧,像是有谁在耳边敲击金属。
她突然压低声音:“你...听过奇怪的声音吗?比如,滴水声?”
我猛地抬头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最近好几个转诊来的患者都提到类似幻觉。”她困惑地皱眉,“不同年龄、不同背景的人,描述的声音一模一样。会不会是某种群体性癔症?或者...”她没说完,但眼神说明了一切——或者是我们医院出了问题。
调查从那天开始。我秘密调阅了所有提及“滴水声”患者的病历,发现可怕规律:所有人都在症状出现前一周做过脑部CT,使用的是医院新引进的西门子超清扫描仪。
更可怕的是,包括我在内。
“这台设备是三个月前投入使用的。”影像科主任告诉我,“分辨率是传统CT的三倍,辐射量却降低了一半,目前全市只有两台。”
“所有使用过这台设备的患者和医护人员,有没有异常报告?”
她奇怪地看我一眼:“没有。除了偶尔有幽闭恐惧症患者反应不适,一切正常。为什么这么问?”
我无法回答。难道要说我怀疑一台价值千万的医疗设备让人产生幻觉?
当晚我偷偷进入影像科,调用了设备日志。记录显示,每个抱怨滴水声的人确实都使用过这台CT机。但技术参数一切正常,辐射泄漏检测为零。
就在我准备放弃时,发现了一个诡异细节:每个受影响者的扫描记录中,都有一段相同的异常脑波图案被标记为“设备伪影”——一串类似声波的锯齿形曲线,出现时间正好是扫描进行到第3分17秒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