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传来泡沫箱的轻微响动。我侧头看见陶瓷碎片正在自发聚拢,青花釉面下渗出猩红血丝。
「因为那根本不是花瓶。」她剑锋横转,映出我瞬间苍白的脸,「是镇着前朝怨骨的魂瓮。」
我僵在原地看她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。帛书展开时浮现出立体投影般的城市地图,无数红点正在我们周围疯狂闪烁。
「城西高架桥墩压着战国祭坑,地铁三号线凿穿唐代义冢,现在——」她剑鞘重重点在我电瓶车上,「你们外卖站的充电桩,正好插进永乐年间锦衣卫的诏狱尸井。」
我扶着车把的手开始发抖。上个月站长确实带我们连夜施工,在后院埋了巨型电箱。
「怨气已侵透你周身。」她忽然用两指捏住我腕骨,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黑纹,「三日之内,必有血光之灾。」
外卖箱里的金条突然褪色成顽石。我看着她转身欲走的背影,猛地扑过去抱住她绣云纹的裙角:「领导!主任!仙子大人!咱们拆迁办肯定管员工工伤对吧?」
她被我拽得踉跄,发间步摇乱颤:「放手!成何体统!」
「您刚说我沾染因果,那得负责到底啊!」我摸出手机咔嚓拍照,「现在证据确凿,您要是不管,我立刻打12345投诉神仙渎职!」
剑鞘嗡鸣着贴住我喉咙,她却突然笑出声。「有意思。」她俯身抽走我手机,指尖划过时屏幕绽放出莲纹,「准你临时协查此案。」
我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她拽着跨出巷口。柏油马路在脚下扭曲成流光隧道,最后停在一栋待拆的老楼前。她推开锈蚀铁门,尘霾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。
「尸井就在你家外卖站地下十七米。」她弹指烧穿地下室锁头,「但真正麻烦的是——有人用怨气养出了东西。」
阴风扑面而来时,我攥住她袖口深吸一口气:「所以...咱们拆迁办出差补贴怎么算?」
剑柄重重敲在我头顶:「日结黄金二两,再啰嗦扣你阳寿。」
黑暗里,她腰间玉佩与我的手机屏幕同时亮起,收款码变成了闪着幽蓝光芒的太极图。
我们撞开地下室木门的瞬间,陈年霉味混着铁锈味呛得我连打三个喷嚏。她反手甩出张符纸,青焰跳动着照亮水泥柱上干涸的血手印。
「1976年改建供销社仓库时死过七个红卫兵。」剑尖划过墙上的「批斗台」三个字,碎屑簌簌落下,「1989年个体户囤白酒引发火灾,烧焦十三具尸体。」
我攥着她披帛亦步亦趋:「主任您背拆迁档案比背唐诗还顺啊?」
「本座执掌此地变迁三百载。」她突然用剑鞘拦住我,「抬脚。」
低头看见半截生锈的捕兽夹正卡在我帆布鞋前。暗格下露出森白指骨,腕部还套着褪色的红袖章。
「怨气滋养的秽物最喜附身活人。」她屈指弹飞兽夹,「你身上外卖服的油烟味,于它们好比红烧肉香气。」
我果断扒掉黄马甲扔远:「现在呢?闻着像清汤寡水了吧?」
「像过了期的自热火锅。」她突然拽着我扑向承重柱后。刚才站立的地面裂开黑洞,涌出缠着麻绳的尸骸群。它们空洞的眼窝齐刷刷转向我手机屏幕——电量显示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的「怨」字。
「手机收起来!」她旋身斩断探来的骨爪,「电子脉冲最易吸引..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