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那天下午,他坐在林家洒满阳光的地毯上,听着林星晚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,吃着林母亲手烤的、形状可爱的小饼干。林父下班回来,会把他一起举高高,问他最近围棋练得怎么样。林辰虽然总是吐槽妹妹,却会把最新款的玩具机器人先拿给顾屿白玩。

这里的一切,都和他那个规整、冰冷、充满无形压力的家不同。这里吵闹,温暖,甚至有点乱糟糟,却充满了……活着的气息。

而林星晚,就是这片温暖天地里,最明亮的那颗小太阳。

他记得有一次,父亲因为他一次测验未能达到苛刻的预期,将他关在书房训斥了整整两小时。他被司机接出来后,没有回自己家,鬼使神差地让车开到了林家。

他站在铁门外,低着头,一动不动。

没多久,小星晚似乎有心灵感应般跑出来,看到他,愣了一下,随即蹬蹬蹬跑回屋。就在顾屿白心底那点微弱的期待熄灭时,她又跑了出来,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一块裹着精致纸巾的蜂蜜蛋糕,踮着脚从铁门缝隙里递出来。

“屿白哥哥,吃甜甜的就不难过了。”她小声说,眼睛像黑葡萄一样,盛满了纯粹的担忧和安慰。

那一刻,顾屿白觉得,世界上所有甜味都汇聚在那块小小的蛋糕上了。

她就是这样,用一种笨拙又直接的方式,一点一点,把他从那个孤寂冰冷的角落里拉出来。她坚持每天等他一起上学,把舍不得吃的糖果分他一半,在他被其他男孩子孤立时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,大声说“屿白哥哥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!”

她是他的玩伴,是他的盟友,是他灰色童年里,唯一不讲道理、肆意闯入的彩色光芒。

救赎并非总要历经生死浩劫。对年少的顾屿白而言,救赎是每天不间断的陪伴,是分享的一半糖果,是一幅画歪了的笑脸,是一块隔着铁门递过来的蜂蜜蛋糕。

是林星晚这个名字所代表的,全部温暖的意义。

【第二章】竹马:心底的弦动

时光荏苒,孩童抽条拔节,步入青涩又敏感的青春期。

顾屿白长成了清冷俊逸的少年,成绩优异,眉眼间总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疏离,是学校里无人敢轻易招惹又暗自倾慕的对象。唯有在林星晚面前,那层冰壳才会悄然融化,露出底下温和的内里。

林星晚也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,她继承了母亲柔和美丽的轮廓和父亲的书卷气,性格却依旧开朗温暖,像一枚小太阳,人缘极好。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,这阳光背后,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。

她的“感冒”似乎比别人更频繁一些,体育课上偶尔会请假,脸色苍白地坐在树荫下看着大家跑跳。春秋换季时,她总会消失几天,说是“回家休养”。顾家和林家是世交,顾屿白隐约知道她身体底子不如常人,需要格外仔细地将养,但具体如何,大人们从不细说,只叮嘱他要好好照顾晚晚。

他自然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。

高中他们同校不同班。每天放学,顾屿白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林星晚的教室门口,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沉甸甸的书包,顺便把温热的牛奶塞进她手里。

“又忘了喝,手这么凉。”他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责备,更多的是关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