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中,响起一声极轻微、却清晰无比的“啪嗒”声。
像是有什么小东西从极高处落下,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。
嬴政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他的视线,死死钉在地图前那片空无一物的猩红色地毯上。
那里,安静地躺着一卷……熟悉的竹简。
正是方才还放在大殿侧边桌案上的、来自南郡的那一卷!
它跨越了半个大殿的距离,凭空出现在了地图前方。虽然未能精准地落入那片“西极荒芜”的图示范围,但这匪夷所思的挪移,已然彻底打破了常理!
“噗通——”
她再也支撑不住,脱力地瘫软在地,胸口剧烈起伏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眼前阵阵发黑。
嬴政缓缓站起身。
他一步一步,走向那卷突兀出现在地毯上的竹简,步伐沉稳,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节点上,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他弯下腰,捡起竹简。
冰凉的触感。上面南郡郡守的印鉴清晰无误。
他握着竹简,良久不动。
然后,他猛地转过身,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闪电,劈向地上那个奄奄一息、却已然证明了自己价值的“异人”。
狂热的火焰在他眼底深处燃烧,那是一种发现绝世神兵、找到通往永恒霸业钥匙的极致兴奋,但所有的火焰都被强行压抑在那张冷硬如铁的面孔之下。
他走回玉案后,缓缓坐下,将手中的竹简“啪”一声扔在案上。
“看来,”他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,却比任何赞赏都更令人心悸,“朕的大秦,命中注定,不该止步于东方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不再带有杀意,却带着另一种更为沉重的东西——那是一种绝对的控制和不容挣脱的利用。
“从今日起,你没有名字,没有过去。你只有一个身份——朕的‘遫传使’!”(遫,音速,意为疾速)
“朕,会给你所需的一切。人、物、乃至…疆域坐标。”
“而你,”嬴政的身体再次前倾,那双掌控天下的眼睛,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吞噬,“要用你的‘能’,为朕铺就一条——通往四海八荒的……无敌驰道!”
“第一步,”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宏大的弧度,“朕要知晓极西之地,究竟有何物!是国?是民?是沃野?还是…不堪一击的蛮土!”
“让朕的意志,你的‘能’,”
“即日,启程!”
“遫传使。”
这三个字如同烙铁,烫在她的神魂上。没有庆典,没有宣诏,只有一个冰冷的新身份,和一座被黑甲卫士层层把守、寂静得只剩下自己呼吸声的偏殿。
人?有。两名面容刻板、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宦官,据说是精通算学和舆图的高手,负责记录和“辅助”。物?有。堆满半间屋子的空白竹简、绢帛,还有一幅比她之前所见更为巨大、精细得令人发指的大秦及周边疆域图,上面密布着她看不懂的符号与注解。
以及,源源不断送来的、来自帝国各个角落的军报、政令、地理志异。
嬴政要的,不是一次炫技般的传送表演。他要的,是一条血脉。一条以她的异能为核心,无视千山万水,能将帝国的意志瞬间投送至已知世界任何角落,又能将远方的一切讯息瞬间攫取回来的、无敌的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