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人,都会将此视为痴人的呓语,或方士欺君的妄言。

但……

嬴政的眼前,无可抑制地再次闪过官道旁那诡异绝伦的一幕——淬毒短剑那凭空消失的一截,刺客脸上凝固的惊骇欲绝。那不是戏法,不是障眼法。那是他无法理解,却真切发生在眼前的力量。

而这力量,源自于脚下这个抖得如同秋风落叶、卑微到尘埃里的小乞丐。

一个能窥见“未来”、断言他大秦二世而亡的……妖孽?或者说……契机?

空气凝固得如同金石。每一秒的沉默,都像是在她紧绷的神经上碾压。

终于,那悬停的手指落回了案上。

“抬起头来。”

声音依旧平淡,却没了方才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怒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静的、近乎残酷的审视。

她艰难地,一点点抬起沉重的头颅,泪水混着地上的灰尘,在她脸上冲出几道滑稽的沟壑,唯有那双因恐惧和急切而异常明亮的眼睛,胆怯地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帝王之眸。

“汝可知,欺朕是何下场?”嬴政缓缓问道,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。

“奴…奴婢不敢…万万不敢……”她声音嘶哑,几乎发不出声,只能拼命摇头。

“朕,可以信你一次。”嬴政身体微微前倾,无形的压迫感骤增,“但,朕要亲眼所见。”

他猛地一挥手,指向大殿一侧:“那里,有一卷来自南郡的竹简。而那里——”他的手指倏然转向地图上极西之处那片空白,“朕要它,立刻出现在那片‘西极荒芜’之上!”

“做不到,”嬴政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,殿内的暖炉似乎都瞬间失温,“便是欺君。后果,你清楚。”

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,心脏几乎跳出胸腔。南郡的竹简…到地图上的虚无之处?这根本不是演示,这是终极的考验,也是最后的通牒。

活下来,必须活下来!

强烈的求生欲像一剂猛药注入四肢百骸,压过了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恐惧。她死死盯着那卷放在边桌上的竹简,又猛地扭头看向地图上那片令人绝望的空白。

空间…距离…定位…

她的异能从未尝试过如此遥远、如此虚无缥缈的传送!她甚至不知道那片空白对应着现实中的何处!可能是雪山之巅,可能是瀚海之底,更可能…什么都没有,只是地图绘制者的想象!

冷汗再次浸透袍服。

但她没有退路。

她闭上眼睛,将所有残存的意念集中在那卷竹简上。感知它的形状,它的重量,它上面缠绕的丝绳…然后,拼命在脑海中构想地图上那片空白区域!构想那里的“空无”!

力量在抽离,大脑传来针扎般的剧痛,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灵魂深处榨取出来。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身体摇摇欲坠。

殿内静得可怕。嬴政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,丈量着她每一丝细微的变化,每一分痛苦的挣扎。

成了?还是…失败了?

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油尽灯枯、彻底昏死过去的刹那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