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要看看，有了你，这天下，谁还能亡朕的大秦！谁还敢说二世而亡！”
疯狂的、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浪潮，将她彻底淹没。她瘫软在地，大脑一片空白，只剩下那句“二世而亡”和“并吞八荒”在耳边嗡嗡作响。
完了。闯下泼天大祸了。
看着地上那似乎已经被吓傻的小乞丐，嬴政眼底的狂澜慢慢压下，转为一种极致的、冰冷的利用与掌控。他缓缓坐下，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淡漠，却依旧带着千斤重压：
“现在，告诉朕。”
“你那‘手段’，究竟能做些什么？”
“若有一字虚言，”他顿了顿，语气平淡无波，却比任何威胁都可怕，“朕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。”
她剧烈地颤抖了一下，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。在绝对的权力和死亡的威胁下，那点微不足道的、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常识和求生本能，终于挤占了恐惧。
她抬起头，脸上泪痕和污迹混作一团，眼神却因为急速思考而亮得惊人，声音依旧发颤，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：
“能…能送东西…很远…非常远…陛下…比如…比如…”
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过殿内，猛地定格在嬴政玉案一角——那里放着一卷刚刚呈上、来自南方军团的加急竹简军报。
她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，伸出手指，颤抖着指向那卷竹简，又猛地指向大殿另一端，嬴政御座后方那巨大的、标注着帝国疆域与周边蛮夷世界的牛皮地图，她的手指胡乱地晃动着，最终竟大胆地指向了地图上那片模糊的、标注为“西域”甚至更远的未知区域！
“比如…陛下…若…若军情紧急，从此地…到…到那里…瞬息即至…！”
声音戛然而止，她再次伏下身去，不敢再看天颜。
偌大的宫殿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。
只有她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，细微地回响。
嬴政的目光，先是冰冷地落在她身上，然后，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，移向了那卷南方军报，再移向那巨大地图上遥远的、帝国铁蹄尚未踏足的广袤西方……
他的手指，无意识地、轻轻敲击着玉案光滑的表面。
嗒。
嗒。
每一声轻响，都仿佛敲在历史的岔路口，预示着某种波澜壮阔到可怕的可能性，正在这死寂的深宫中，悄然孕育。
死寂。
那两根敲击玉案的手指停了下来，悬在半空。
嬴政的目光如同实质，先是在她卑微匍匐的脊背上停留了一瞬，那目光沉重得几乎要压碎她的骨头。随即，缓缓抬起，越过她的头顶，投向御座后方那幅巨大的牛皮地图。
他的视线，先是落在标注着“咸阳”的帝国心脏，然后，极其缓慢地，向西移动。掠过陇西，掠过那片代表着羌戎、月氏、乌孙的模糊区域，最终，定格在地图最边缘那片仅以粗犷笔触勾勒、标注着巨大问号与“西极荒芜之地”字样的空白。
瞬息即至？
从帝国中枢，到万里之外的蛮荒绝域？
荒谬。狂悖。闻所未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