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伏下身，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，声音细若蚊蚋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：“奴…奴婢…只是城外一乞儿……”
“乞儿？”嬴政踱步上前，停在她面前，“乞儿可懂那般‘方术’？可会凭空断人利刃？”
她浑身一僵，哑口无言。那几乎是本能，空间的一丝微小转换，挪开了致命的剑尖，却也彻底暴露了自己。
见她瑟瑟发抖说不出话，嬴政并未立刻逼迫，而是换了个问题，语气莫测：“既非常人，可知朕是谁？”
她猛地一颤。之前官道上那惊鸿一瞥的威仪，咸阳宫的深邃，以及眼前这人举手投足间掌控一切的气场……答案呼之欲出。
“……皇帝…陛下…”她几乎是气声吐出这几个字。
“看来不傻。”嬴政语气平淡，听不出喜怒，“那朕再问你，你既有些手段，看来也知世事。你觉得，朕之大秦，国运如何？传之万世，可能否？”
这个问题像一道惊雷劈在她头顶。她知道答案，那个从历史书上看来、此刻却无比残酷的答案。她能说吗？敢说吗？
冷汗瞬间浸湿了那件粗布袍的后背。她的沉默和恐惧显然说明了什么。
嬴政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，声音陡沉，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压力：“说！”
一声冷喝，如同霹雳炸响在耳边，击溃了她最后的心防。极度的恐惧之下，她几乎是脱口而出，声音尖利而破碎：
“二…二世…二世而亡！”
死寂。
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大殿，连夜明珠的光晕似乎都冻结了。空气凝固得如同铁板，压得她几乎要窒息而亡。她伏在地上，连颤抖都不敢，等待着雷霆之怒，等待着顷刻间粉身碎骨。
预想中的咆哮和杀戮并未到来。
上方传来一声极轻、却冷得让她血液都要冰封的轻笑。
“呵。”
她惊恐万分地偷偷抬起一点眼皮。
只见嬴政依然站在原地，面容隐在光影交错中，看不真切，只有那双眼睛，亮得骇人，里面翻涌着的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、是深入骨髓的怀疑、是一种被天命狠狠背弃嘲弄后的极致冰冷，但所有这些激烈的情感，都被一种更为可怕的、钢铁般的意志强行镇压了下去，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和决绝。
他猛地一拍身旁的玉案，案上酒爵震得一跳！
“二世而亡？”他的声音低沉下去，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，“好，好得很！既然天意如此戏弄于朕，那朕便偏要逆天改命！”
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地上那团瑟瑟发抖的身影，如同巨龙盯住了爪下的一只蝼蚁，却赋予了这只蝼蚁不可思议的使命。
“你，”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海里捞出来的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，“既有这等鬼神莫测之能，能看到那荒谬的‘未来’，那便休想作壁上观！”
“朕要你！”嬴政的手臂猛地挥出，指向殿外无垠的夜空，仿佛要指向整个天下，不，是整个寰宇，“用你的能耐，助朕——！”
“不止扫平六国余孽，更要囊括四海，并吞八荒！朕要这大秦的黑龙旗，插遍目之所及、足之所至的每一寸土地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