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峰总以为,和江见月的七年婚姻是旁人难及的圆满——他从挤在出租屋的创业者,熬成如今千人集团的老板,而妻子始终站在身后,把家打理得妥帖,用温柔熨帖他所有疲惫。他感激这份安稳,更信任这个人人称赞的“贤妻”,直到她把家境困难的资助生接回家,那份安稳悄然裂开细缝。
那天他偶然翻到妻子的包,一瓶印着“云华油”的瓶子静静躺着,扫描显示的“强力款”和淡淡的菊香,像冰锥扎进他心里。过往的恩爱画面在脑海里翻涌,可瓶身的开封痕迹又让他窒息。他没声张,只是在深夜里,颤抖着手把云华油换成了502胶——他想求证,又怕面对真相。
直到深夜传来撕心裂肺的呼救,他看着妻子和资助生被抬上救护车,急诊室的红灯映着他苍白的脸。医生的诊断像重锤砸下,而他站在病房外,风从走廊吹过,带着邻里窃窃的议论,那些曾经的温暖、信任、感激,全都碎成了让他忍不住落泪的碎片,这个他守了七年的家,彻底塌了。
1 包底的陌生瓶子
晚上九点,玄关处的感应灯还亮着,陈峰换鞋时瞥了眼沙发——江见月的米白色帆布包随意搭在扶手上,拉链没拉严,露出半截粉色的纸巾盒。
他今天谈下了个千万级的合作,酒喝得有点多,脑袋发沉,只想赶紧洗个澡躺平。路过沙发时,包带往下滑了滑,像是要掉下来。他伸手去扶,指尖却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,从包底滚了出来,“咚”地撞在茶几腿上。
是个玻璃瓶,巴掌大,标签上印着“云华油”三个字,墨蓝色的字体衬着浅黄的瓶身,看着像某种护肤品,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陌生。陈峰弯腰捡起来,瓶身还带着点余温,显然最近有人用过。
他和江见月结婚七年,家里的护肤品、日用品从来都是两人一起买,江见月性子细致,用什么都会跟他提一嘴。可这“云华油”,他连听都没听过。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,他拧了拧瓶盖,没拧开,却闻到一丝极淡的气味——不是常见的花香或果香,是种清苦的菊香,混着点说不出的辛辣,钻进鼻腔时,让他酒后发沉的脑袋莫名清醒了几分。
他把包翻过来,倒出里面的东西:口红、钥匙、手机、记事本,还有一小包湿巾,唯独没有这瓶“云华油的购买凭证。他想起最近三个月,江见月总说要帮资助生补习,回来得越来越晚;想起她偶尔接电话时会避开他,语气也变得格外温柔;想起上次他随口提了句“家里多个人有点挤”,她却红着眼眶说他“没同情心”。
那些当时没放在心上的细节,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。他握着瓶子站在原地,客厅的吊灯暖黄明亮,映得地板光洁如镜,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,是江见月发来的微信:“阿峰,我今晚在学校陪晓雯改论文,就不回去了,你早点休息。”
陈峰盯着屏幕上的字,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“云华油”,指节不自觉地收紧。瓶身冰凉,却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口发疼。他把瓶子塞回包底,拉上拉链,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翻涌的疑虑和不安,重新藏回无人知晓的角落。
可那丝淡淡的菊香,却像生了根,在空气里弥漫着,挥之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