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得令！”赵擎行礼退下。
秦岳最后看了一眼医帐中的苏婉，转身走向关墙。家国不能两全，这是他选择的路，也是千千万万戍边将士的共同命运。幸运的是，此刻，挚爱之人就在身边。
夜渐深，苏婉终于处理完最后一名伤兵。她揉着酸痛的腰背走出医帐，抬头望见秦岳独自站在烽火台上的身影。月光洒在他身上，铠甲泛着冷光，那背影挺拔如松，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孤独。
她轻轻走上烽火台，站在他身边，没有说话。十五年分离，有太多话想说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最终还是秦岳先开口：“这些年来，苦了你了。”
苏婉微笑：“不比你在边关辛苦。”她顿了顿，“家中一切都好，母亲去年冬日染病，我已妥善安排后事，葬于祖坟。”
秦岳心中一痛。母亲去世，他未能尽孝；家中事务，全由妻子一人承担。戍边十五年，他错过了太多。
“婉儿，我...”
苏婉轻轻按住他的唇：“不必多说。你守的是国，也是家。没有国，何来家？我既嫁与你，便明白这个道理。”
二人沉默良久，望向远方。戈壁的夜晚格外寂静，只有风声呜咽，如泣如诉。
“那日离京，你站在城门外，我一直不敢回头。”秦岳忽然说道，“我怕一回头，就再也迈不开脚步。”
苏婉眼中泛起泪光：“我知道。所以我一直站着，直到再也看不见你的身影。我想，你若回头，至少能看到我还在等你。”
秦岳握住她的手：“这些年，我无一日不在想你。边关苦寒，每至深夜，常取出你寄来的家书，一遍遍阅读。那些字句，早已刻在心中。”
“我也一样。”苏婉靠在他肩上，“每当想你，便缝制寒衣。一针一线，都是思念。如今库房中，已积了数十件，这次都带来了。”
秦岳想象着妻子在灯下缝衣的身影，年复一年，日复一日，心中既温暖又酸楚。
“还记得离京前那夜，你吟的诗吗？”他问。
苏婉点头：“人生若只如初见，何事秋风悲画扇。等闲变却故人心，却道故人心易变。”
秦岳接道：“花开若相惜，花落莫相离。执子之手相知相依，愿作尘泥...”
“你居然还记得。”苏婉惊喜道。
“你的一切，我都记得。”秦岳认真地说，“你爱吃的食物，喜欢的颜色，高兴时眼角会微微弯起，难过时会咬住下唇...这些年来，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，想想这些，便有了力量。”
苏泪流满面，十五年的等待与孤独，在这一刻都值得了。
突然，关外远处升起一道亮光，接着是第二道，第三道。那是突厥军营的方向。
秦岳立即警觉起来：“看来突厥人并未远退，只是在重整兵力。”
苏婉担忧地问：“还会再战吗？”
“必会再战。”秦岳语气坚定，“突厥可汗亲征，不会轻易退兵。此次失败，只会让他更加愤怒，下一次进攻将更加猛烈。”
他转向苏婉，神色严肃：“明日我派人护送你回京。这里太危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