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些东西,照片上没有。”
“AI……它读不懂。”
我的手,僵住了。
那个准备按下挂断键的手指,停在了半空。
然后。
我听到了那句话。
一句,把我从地狱里,硬生生拽了回来的话。
他说:
“我想,只有人……”
“才能画出另一个人,记忆里的温度。”
温度。
这两个字。
像一颗子弹。
精准地,击穿了我心脏外面,那层厚厚的冰壳。
我听见。
我清清楚楚地听见。
我心里那条冰封了一个世纪的河。
“咔嚓”一声。裂开了一道缝。
6.
我挂了电话。
世界还是那个死寂的世界。
画室还是那个冰冷的画室。
但有什么东西,不一样了。
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。
走到手机边。
点开刚刚发的那条朋友圈。
“工作室出租。画具,全送。”
我看着那行字。
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墓志铭。
我伸出手指。
点击。
删除。
动作很慢。
却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……
第二天。
咖啡馆。
我约了他。
那个叫陈先生的男人。
他比我想象的,要年轻一些。
戴着眼镜。
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。
看起来很斯文。
也很疲惫。
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青色。
他很紧张。
双手放在桌子上,十指搅在一起。
“林老师,谢谢您肯见我。”
他开口,声音和电话里一样。
很轻。
像怕惊扰了什么。
我没说话。
只是看着他。
等着。
他从随身的布包里,小心翼翼地,拿出了一本相册。
很旧了。
红色的绒布封面,边角都已磨损。
像一件被反复抚摸过的,珍贵的遗物。
他把相册推到我面前。
打开。
一股旧纸张和樟脑丸的味道,扑面而来。
是时光的味道。
“我母亲……她叫李秀兰。”
他指着一张黑白照片。
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,扎着两条麻花辫,笑得很甜。
“这是她年轻的时候。”
他又往后翻。
照片的颜色,从黑白,变成了泛黄的彩色。
女人渐渐老去。
辫子剪了。
笑容少了。
眼神里,多了很多东西。
疲惫,操劳,还有……一种被生活磨砺过的,坚硬。
“我爸走得早。”
“她一个人,把我拉扯大。”
“她很严厉。”
陈先生的声音,很低。
“我小时候淘气,没少挨过她的打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他指着一张照片。
照片上,是一个小男孩,也就是他,在哭。
而旁边的母亲,板着脸。
像一座冰山。
“这是我逃学被她抓回来,她骂得我最凶的一次。”
“我以为她不爱我了。”
“可那天晚上,我半夜醒来,看见她偷偷在我床头,放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。”
他看着我。
眼眶红了。
“林老师,我说的就是这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