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冰冷的算法能“画”出一切完美,一个画手的存在,还有什么意义?
我曾被时代彻底击溃,画笔蒙尘,心如死灰,世界宣判了我的“无用”。
直到我发现,在机器无法触及的记忆深处,藏着一种无法被复制的“温度”。
于是,我拾起画笔,不为对抗世界,只为守护那些即将被遗忘的,滚烫的人心。
1.
最后一笔。
我捻着笔。
笔锋悬在空中。
等着。
等着那口气。
来了。
手腕一沉,落下去。
好了。
这只叫“跳跳”的兔子,活了。
它的眼睛里有光。
是我熬了三个通宵,点进去的光。
是我的光。
手机响了。
嗡嗡嗡。
像只一头撞在玻璃上的死苍蝇。
我不想接。
屏幕上跳着三个字。
李编辑。
“奇想国”的李编辑。
合作五年的老搭档。
我划开。
“婉宁啊,画稿辛苦了。”
他的声音客气得像假的。
隔着电波,都透着一股子凉气。
我“嗯”了一声。
不想多说。
累。
他说:“尾款今天就结,你注意查收。”
我说:“好。”
然后是沉默。
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的沉默。
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。
一下。
一下。
不对劲。
果然。
他开口了。
“但是,婉宁……”
来了。
这两个字后面,从来没跟着过什么好话。
“公司的项目规划有调整。”
“后续的合作,可能……要先停一停。”
我的手停在半空。
画笔尖上,那点给兔子点睛的浓墨。
啪嗒。
滴了下来。
砸在兔子雪白的绒毛上。
一个刺眼的黑点。
迅速晕开。
像一块烂掉的疤。
整幅画,毁了。
我没说话。
听着。
听他怎么用最客气的话,捅最狠的刀。
“你也知道,现在市场不景气。”
“成本要压缩。”
“效率要提高。”
一堆我听不懂的屁话。
我只想知道一件事。
“换了谁?”
他又沉默了。
这次的沉默里,带着点兴奋。
我听出来了。
那是一种找到新玩具的兴奋。
他说:“一个新人。”
“一个天才。”
“叫‘缪斯’。”
“出图快得吓人。”
“成本几乎是零。”
“而且,永远不会累。”
他一句一句地说着。
像在给我介绍什么神兵利器。
每一个字,都砸在我心上。
砸得血肉模糊。
我挂了电话。
没说再见。
工作室里死一样地安静。
我看着那幅被毁掉的画。
那滴黑色的墨。
像兔子流出的血泪。
也像我心里,那个正在撕裂的口子。
流出来的,全是冰冷的血。
2.
血是凉的。
但脑子是热的。
烧得我发疯。
我冲到电脑前。
手指砸在键盘上,噼啪作响。
像在砸碎谁的骨头。
两个字。
缪斯。
回车。
屏幕上跳出一个logo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