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调整了剧本。我把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，改成了对命运的反抗。我把那些缠绵的情话，改成了愤怒的嘶吼。
小安，不再哭了。她站在“阳台”（一张桌子）上。她对着空气，大声地喊：“姓名有什么关系？我们叫做玫瑰的，叫任何别的名字，仍然一样的芬芳！”她的声音，因为激动而颤抖。但充满了力量。
张晨，他开口了。他说了第一句台词。很小声。很磕巴。但他说出来了。“我愿意……我愿意受你的洗礼。从今以后，我永远不再叫罗密欧。”
我们排练了整整一夜。
天亮的时候。所有人都累瘫了。但每个人的脸上，都有一种奇怪的、兴奋的表情。
礼堂的门，被撞开了。刘主任带着几个护工，冲了进来。
他看着我们这群“疯子”。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反了！都反了！”他指着我，“苏晴，你等着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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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关了禁闭。一个很小的房间。只有一张床。一个马桶。墙壁是软的。防止病人自残。
每天，都有人从门上的小窗口，给我送饭。然后，逼我吃下大剂量的镇静剂。
我吃了药，就睡觉。睡得很沉。不做梦。身体很重。像灌了铅。脑子也转不动。像一团浆糊。
他们想用这种方式，磨掉我的意志。让我变回一个听话的“病人”。
我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。我的“剧组”，是不是散了。小安，是不是又开始尖叫。张晨，是不是又变回了哑巴。
我躺在床上。看着天花板。有时候，我会想，我是不是真的疯了。不然，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。为了什么？
为了复仇？是的。但我知道，不仅仅是这样。
当我看到小安说出台词时，眼睛里迸发出的光。当我听到张晨，第一次开口说话时。我心里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。那是一种，创造的快乐。我是一个导演。我最擅长的事，就是让石头，开出花来。
而他们，就是我的石头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。有一天，送饭的窗口，打开了。递进来的，除了饭盒，还有一个小纸团。
我打开纸团。上面是李姐的字。歪歪扭扭的。
“我们还在排。在院子里。等你回来。”
我的眼泪，一下就涌了出来。我把脸埋在枕头里。无声地哭。
他们没有放弃。
我的药，被李姐偷偷换掉了。换成了维生素。
我开始假装。假装药效发作。假装神志不清。我走路，故意东倒西-"歪。我说话，故意颠三倒四。
刘主任来看过我一次。他隔着门上的窗户。看到我那个样子。他满意地笑了。
“早这样，不就好了。”他说。
又过了几天。禁闭室的门，打开了。
李姐扶着我，走了出去。外面的阳光，很刺眼。我眯着眼。
他们都在院子里。小安。张晨。念叨大婶。还有其他人。他们看到我。都围了过来。
他们看起来，有些不一样了。他们的腰板，挺直了一些。眼神，也亮了一些。
小安走过来。她拉着我的手。她说：“导演，你回来了。”
张晨也点了点头。他嘴唇动了动。说：“导演。”
声音，比上次大了些。
我笑了。我说：“我回来了。我们的戏，继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