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就是那块试金石。
“行。”我把名帖合上,“皇兄的面子,我肯定要给。什么时候见?”
“就明天吧,朕在御花园设了个小宴,你们年轻人聊聊天。”他见我答应得爽快,脸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我点点头,没再说话。
柳书珩又闲聊了几句,看我兴致不高,便起身走了。
他前脚刚走,我的贴身侍女青穗就凑了过来,一脸担忧。“公主,您真的要见那个裴状元啊?奴婢听说,这人酸腐得很,最爱吟风弄月,说些听不懂的话。”
我拿起小剪刀,修剪了一下金线兰的枯叶。“见啊,为什么不见。皇兄亲自送上门的乐子,不看白不看。”
青穗眨了眨眼,没明白。
我笑了笑。
别人都以为我皇兄是在宠我,由着我挑三拣四。
只有我知道,我们兄妹俩,是在合伙演一出大戏。
戏的名字叫,《京城傻子大赏》。
而我,是唯一的评委。
2
第二天的御花园小宴,果然很“小”。
就我,我皇兄柳书珩,还有那位新科状元裴济。
连个多余的宫女都没有,只有青穗在不远处守着。
裴济确实生了副好皮囊。眉清目秀,身姿挺拔,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状元袍,站在那一丛盛开的牡丹旁边,人比花娇。
看见我,他立刻躬身行礼,动作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。“微臣裴济,参见昭阳公主。”
声音也好听,清朗温润。
可惜了,长了张嘴。
我虚扶了一下。“裴状元免礼,赐座。”
他谢恩后,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,腰杆挺得笔直,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我脸上瞟。
那眼神里,带着七分惊艳,两分自傲,还有一分势在必得。
我皇兄坐在主位上,端着茶杯,笑呵呵地看戏,一句话不说,把场子完全交给了我。
行,看就看。
我端起茶,轻轻吹了口气,也不说话。
气氛有点僵。
裴济大概觉得这是他表现的机会,清了清嗓子,开口了。
“久闻公主殿下才情卓绝,今日一见,方知传言不虚。公主之美,非凡尘俗物可以形容。恰如此刻,春风和煦,百花盛开,微臣见此情景,忽有感而发,愿为公主赋诗一首,以表倾慕之情。”
来了。
标准流程。
我放下茶杯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他立刻站起身,负手而立,微微仰头,看着花园里的人工湖,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调子开始吟诵:
“碧波荡漾春水暖,白羽红掌映日还。曲项向天歌一曲,南风知我意,送鹅上青天。”
念完,他还颇为自得地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写满了“快夸我”。
我没夸他。
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问了第一个问题。
“裴状元,你这首诗,咏的是鹅?”
“正是。”他一脸傲然,“微臣以鹅自比,愿为公主……”
“停。”我打断他,“我问你,现在是什么时节?”
他愣了一下,答道:“春日三月。”
“三月,南风还是北风?”
“自然是……南风。”他回答得有点犹豫。
“好。”我点点头,继续问,“鹅,或者说大雁,是何时南飞?”
这下,他彻底卡住了。脸涨得通红,嘴巴张了张,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